小鼻子,肉乎乎的嘴唇。具体年龄就看不出了。
“你最多十四岁!”——他非要把她的年纪压得比他小一点儿。
“你的眼睛圆圆的,像春杏,瞳孔是淡淡的棕色,最中心黑色的瞳仁像花朵往外绽开,很漂亮的形状。你的鼻尖这里有一颗痣,小小的,很精致。嘴唇的纹路……”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点一点为她勾勒她自己的长相。其实根本用不着说那么详细,纪松雪从他专注而清澈的眼神中,全然看清了自己的倒影。
随着伤口愈合,他越来越活泼。早晨出门打猎,中午提着一只兔子或小鹿回来,嚷嚷着让她做肉菜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纪松雪都不会那么复杂的烹饪。
他每次都皱着眉把一叠黑乎乎的菜肴吃光,鼓励她下次努力。
后来他们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回家的话题。他犹豫地开口:“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他抬眸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努力描绘外面的世界多好,多热闹,人们多友善。
那些话像风一样在纪松雪耳边消散,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便决定了跟他走。
这时才知道,他是天下第一仙门的掌门二公子,论身份,修仙界中数一数二的高贵。
然而到了山门前,他才说出实话:“因为我娘的缘故,司空南亭讨厌我这个儿子,门派中那些踩低拜高的小人,为了奉承便刻意把我架空,令我处处得到远不及司空怀的对待。”
他口中的司空怀,便是司空南亭的大儿子,他的亲哥哥。
“不过那是在我还小,没有自主能力的时候,”纪松雪第一次看见司空沃眼神中出现狠厉,“如今可不会让他们任意踩在我的头上!”
她心中一紧,有些害怕地握住了他的手,眼眶中泛出泪来:“你爹娘的恩怨,又不是你的错,何苦放在心上自我折磨。”
司空沃低下头,惨淡一笑:“我小时候也觉得命运不公平,可不管怎么哭怎么抱怨都没有用。只能全盘接受,然后为了自己想要的拼命争取。这就是我的命。”
从那一刻开始,纪松雪的心里就隐隐浮动着不安。她隐约意识到,在这偌大门派的中的生活不会太简单。
事实果然如此,由于她是被司空沃带入门派的关系,受到人们侧目以视。如今他们不敢招惹司空沃本人,便大处小处地针对她。司空沃自然花了十分心神来维护她的处境,对胆敢欺负她的人报以数倍回击。
然而他又不是全/能神仙,哪能时时刻刻顾全她。何况有时磨折人的不是明面上的手段,而在于一些更隐蔽的小处。比如入寒后比别人要薄和硬的被子,还有吃饭时不小心加在她汤里的一把盐。
这些小事让她怎么跟司空沃开口。
不过纪松雪从来没有因此怪过害她陷入如此境地的司空沃,反而更感同身受地心疼他小时候的遭遇。恐怕那时候他没有另一个“司空沃”这般保护着,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上受到的打击都更严重。
抱着这样一种半理解半包容的态度,有时目睹司空沃对待他人的手段太过狠毒残忍,纪松雪也没有改变过对他最初的看法。她眼中看到的,始终是那个笑起来憨憨的白衣少年。
直到出了柳三小姐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