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轻幽和周生辰落座后,南辰王便挥手示意侍从将膳食呈上。
打头阵的是康叔,为了迎合凌轻幽的口味,他特意找来一名熟悉南方风味的厨子,做了一些她平素吃惯的菜色,但席上自然也有西州当地的特色佳肴,务求让她吃个高兴尽兴。
凌轻幽看着跟在康叔后头一连串的侍从,不免觉得有点夸张,吃的只有他们四个人,桌上却摆着十几道菜,而且每道都不同,有荤有素,煎炸炒煮,什么都有,十足大型宴会的派头。
不过再细想一下,她又觉得这个分量的菜挺合适的,毕竟除了她这个小姑娘以外,其他三位都是练武的男子,食量自然比她多好几倍,要扫清这些食物或许不是一件难事。
周生辰看着她凝视着桌上的菜品,以为她有所不满,便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不喜欢吃这些?”
“不是!”小姑娘回答得急,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声量,猛地叫了出来。
殿里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显然是被小姑娘震撼至极。
毕竟没有人听过她用这种嗓音说过话,也没有人觉得她这个小身板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量。
不过安静的时刻并不长,南辰王爽朗的笑声很快响了起来,很快周生辰和温常山的笑声也随之而来。
凌轻幽脸颊微微泛红,抿着嘴低下头,倒没有感到不安,只是有点赧然而已,她终归是个有礼貌的女孩儿,从未在宴席上做过这么出格的事。
“哈哈哈,幽儿自在就好,不用守什么规矩。”南辰王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闻言,凌轻幽不由地转向周生辰,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听着他说:“对,我们是一家人。”
凌轻幽被舅甥二人说得心里暖乎乎的,脸蛋虽然残留着赧然的红晕,但她鼓足勇气抬头看向南辰王,而后又对上周生辰的目光。
“嗯,知道了。”
南辰王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周生辰与温常山亦是如此,虽然凌轻幽只是微乎其微地改变,但对于她慢慢打开心扉,众人自然感到万分欣喜。
“好,好。”南辰王欣慰地点头道:“开席吧,幽儿想必很久没有开怀大吃了。”
南辰王作为在座最年长、地位最高的人,便率先动了筷,而后其他人才随之而动。
周生辰见温常山也开动了,才伸手给凌轻幽盛了一碗羊骨汤,后又给她挑了几样西州的特色小菜,温声道:“这些应该都是你从前没有吃过的,尝尝看能不能接受这种味道。”
相处了这一小段时间,凌轻幽对周生辰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了一种无形的信赖,虽然不至于对他唯命是从,但从心底里相信他所说的每一件事,而他给自己挑的菜色,应该是自己接受得了的。
“谢谢辰哥哥。”
周生辰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虽然看不到自己脸上满是温柔的表情,但他的态度被两位长辈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免感叹,安定侯将凌轻幽托付给南辰王府确实是一个对的决定,虽然周生辰未必在安定侯计划之中,但有了他在凌轻幽身边,再加上南辰王,他们定然能保她一生平安。
温常山向南辰王举杯,这个便是彻底将凌轻幽交给他们的信号,他还有未完成的事,自然不能长期留在西州。
南辰王亦端起自己的杯子,接受了温常山的托付,并对他回了一礼。
他们二人的动作被凌轻幽看进眼里,她微微一怔,牺牲问道:“温叔叔是不是要走了?”
温常山是她极为信任的人,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他即将离去自然是感到满满的不舍,然而温常山只温和地笑着回答:“没错,我得回南州稳定局势,我们不能让侯爷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
至于他口中的“毁于一旦”,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周生辰尤为。
虽然他不再姓刘,但他还留着皇家的血,看着凌轻幽失落的表情,心里不禁感到十分愧疚,但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并没有任何能力或权力为凌轻幽解决一切的问题,他能做的只有好好照顾她的日常,让她平安地长大。
却说凌轻幽,温常山提及安定侯时,她的心依然很疼,不过她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温常山是安定侯的心腹副将,他知道的一定比凌轻幽多,而她也明白他此时为何有所隐瞒,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他和其他几位心腹也不会冒死救她出来,还长途跋涉送她到西州这边。
“温叔叔切记要小心,一定要好好的,我还等着你给我做烤鱼呢。”她强装镇定说道,小手在圆桌的掩饰下紧紧揪着衣裙。
闻言,温常山便想起以前他在侯府给小姑娘烤鱼的事,虽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但温常山没有盲目牺牲的打算,自然应下了凌轻幽的话。
“小幽放心,南州不仅有我一人,还有对侯爷绝对忠心的一众追随者,我们定会同心协力保护好南州。”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小幽,我们会尽力稳住南州,南州会一直等它真正的主人回去。
凌轻幽不知温常山心中的想法,只当他脸上突然出现的凝重是因为南州的现状和将来可能发生的事,而她身为土生土长的南州人,自然也十分担心那里的情况,只是她的身份特殊,年纪又小,留在那里只会是他们的累赘,不如好好留在西州不让他们为她分心。
“请温叔叔不要过于勉强,南州虽然是爹爹一手打下来的,这么多年也是他用心守护,但南州究竟是北陈的国土,百姓的安稳比什么都重要。”
凌轻幽这番话彻底震撼到在座的每一个人。
她不是天真无知的幼儿,虽然被安定侯和他的心腹们保护得极好,但她对外界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即便只有零零散散的听闻,她也能拼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算不是完整的故事,也足够让她知道改知道的事。
再说了,有安定侯这般举世无双的父亲,她这个女儿怎么会是凡庸之辈呢。
“不愧为朝晖的女儿。”南辰王心境颇为复杂地叹息,“幽儿能有这样的想法,你父亲也该放心了。”
凌轻幽抿了抿嘴,“爹爹生前最重视的是百姓的安稳,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