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轻幽受册封为县主后,生活依然如旧。
赵德清来的那天,南辰王在军营里得到消息后,就立即快马加鞭赶回王府,回到府中见凌轻幽与周生辰在前厅玩得开怀,心里很是欣慰,霎时放心了不少。
不过因为还有军务要处理,所以南辰王只逗留了半个时辰就冲冲赶回军营,但临走前他再三向凌轻幽保证,在南辰王府她是绝对安全的,让她不要多想,安心过日子就好了。
直至一对年老的夫妇登门,南辰王才再次回府。
若是普通客人,南辰王自然无需亲自接见,但来者自称是凌轻幽的外祖父母,王府上下就不得不重视起来,只是他们到达时,凌轻幽刚好与周生辰在外踏青,而收到消息后立马从军营启程的南辰王,倒是比两个小的更早回到府中。
作为安定侯的结拜兄弟,他自然知道安定侯夫妇的事,所以对于两位老人为何远赴而来,他心里已经有了数。
在门房稍作收拾的时候,南辰王从康叔口中得知,凌轻幽的外祖父母得到安定侯逝世的消息后,立刻从燕州赶到南州,却被当地的人告知凌轻幽早已不知所踪,就连生死都不明,若不是遇上安定侯其中一名忠心耿耿的副将,被他告知凌轻幽已送到西州南辰王府,两老也不会风尘滚滚找到此处。
南辰王了解完情况后就直奔前厅,刚进门就对上一双庄严肃穆的眸子,其主人白发苍苍,前额与眼角的皱纹很重,但他的目光锐利得很,就如同许久未出鞘的宝剑一样,看似老态龙钟,却宝刀未老。
而老人身旁的老太太却与他的气势大为不同,她的银丝打理得极好,没有一丝的凌乱,虽然单薄的身体很瘦削,但她柔和的眉眼和含笑的嘴唇使她显得尤为慈爱,更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一位极为貌美的女子。
也就是这位老太太的模样,令南辰王相信他们确实是凌轻幽的外祖父母。
因为老太太的容貌,与安定侯夫人几乎如出一辙。
南辰王微微一怔,随即健步踏入前厅。
“晚辈周生正,见过老先生、老夫人。”南辰王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毕竟是故人的父母,他自然会以礼相待。
南辰王口中的“老先生”便是凌轻幽的外祖父柳川柏,南辰王之所以称呼他为先生,是因为柳家是医学世家,曾出过几名御医,只是柳川柏对权势毫无兴趣,从医只为了悬壶济世,所以早在年轻时放弃了进宫的机会。
以他高超的医术和凌轻幽外祖父的身份,南辰王的一声“先生”,与他所行的礼,他柳川柏受得起有余。
但他也不是狂妄的人,受了南辰王的礼,便同柳老夫人一起对他行了平民对皇族的礼。
“老夫柳川柏,见过南辰王。”
“老身柳梅氏,见过南辰王。”
“两位无需多礼,请起。”为了维护双方的面子,南辰王没有阻止他们行礼,只是过后他就生前扶起两位老人,让康叔带着几名仆人侍候他们入座。
既然老人来意已是心知肚明之事,他们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柳川柏便单刀直入,直截了当道:“王爷是明白人,自当理解我等贸然上府的理由,老夫望王爷体谅我等丧女之心,将外孙女轻幽交还。”
他的话极为直接,让南辰王不禁怔了怔,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凌轻幽是安定侯托付给他的,他自然要保护她,只是面前的两位老人是小姑娘仅有的亲人,若他们要照顾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这前提是如果凌轻幽是普通的平民女孩。
但事实并非如此。
凌轻幽的父亲是安定侯,即便战死沙场,但他在朝廷上的影响力依然很大,尤其是南州的局势还处于动荡的状态,再加上当今陛下刚册封凌轻幽为县主,无论出于哪个角度,她都得保住性命。
若她留在王府,南辰王绝对有信心保护她,但他却不能保证,也不能相信单凭柳家就能护得住她。
“恕晚辈直言,晚辈并不觉得柳家可以保护幽儿。”南辰王正色道。
柳川柏的脸色顿时黑了,倒不是因为南辰王的话而怒,而是他因为南辰王说的是事实,柳家怎么都比不上南辰王府,但凌轻幽是他的外孙女,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留在世上最宝贵的遗物,即便被他人视为自私之徒,他也要带凌轻幽回燕州。
“轻幽儿岁小,又是女孩儿,在王府究竟名不正言不顺,自然跟着亲人更为适当。”柳川柏僵硬地说道,他正想继续说话,却被身旁的妻子劝止。
“王爷,幽儿未曾见过去世的母亲,最近又失去父亲,我们夫妻二人作为幽儿的外祖父、外祖母,自然想与她一家团聚,弥补曾经错过的时光。”
老夫人久经沧桑的嗓音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再加上她布满细纹的眼角里闪着哀伤的泪光,看得南辰王充满愧疚感。
但他禁不住在心中感叹,他自诩在朝廷上颇为游刃有余,但面对着两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的双管齐下使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南辰王只能案子叹了口气,平心静气地说道:“两位前辈,幽儿是朝晖托付于我的人,我有责任保护她一生,但我也明白你们作为亲人的感受,所以我觉得让幽儿自己选择是最好、最合适的办法,幽儿若是选择与你们回燕州,我绝对不会阻拦,同样的,若她想留在王府,我希望你们能接受并尊重幽儿的选择。”
柳老爷与夫人对视一眼,南辰王这样折中的办法也算是最为妥当的,他们夫妇二人也就没有别的意见。
“我们愿意尊重幽儿的选择。”
老夫人眉间微微舒展,嗓音中除了不可忽视的悲凉外,还有一丝丝的希望,至于柳老爷,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但曾经绷紧的双肩此时放松了许多,二人看似对外孙女的选择颇为有信心。
双方有了初步的协议后,南辰王便让康叔进屋,问他凌轻幽与周生辰何时回府。
康叔答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途上,想必半个时辰内就能抵达。
南辰王了然地点了点头,就让康叔给两位客人添茶上点心,随后就与柳氏夫妇说起凌轻幽这段时间在王府的事,虽然他们没有开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