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峰。
云止戈感到体内的东西蠢蠢欲动，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她摸了摸身旁云翳如水般的蓝色长发，将脸埋入他的颈窝中。
云翳反手抱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小孩一样。
云止戈似是释然又似是不安，将近万年的沉重使命，终将彻底摆脱，她控制不住体内骤然涌起的困意，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
“继承，开始了。”
云翳看着沉沉睡去的云止戈，轻轻吻上她的唇，不带一丝□□意味地来回摩挲，像是小兽之间的相互舔舐。
各色光点从他的身体中逸散到空气中。
“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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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知意本不想再给赵淼眼神，她若是在此时伤了赵淼，他反倒会认为两清，但九死不这样想。
她控制着秋知意的身体骤然靠近，低声笑着说，像是钝刀子在有规律地凌迟。
“入魔的条件之一就是被周围人认为是魔。恭喜你们，得偿所愿。”
天上劫云滚动，一声雷鸣撼动这片天地。
赵淼看到秋知意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他如今已经看不穿秋知意的修为。
他缓缓地、缓缓地抱膝蹲在了地面上。
随着秋知意的走动，她身边的建筑逐渐土崩瓦解，像是按下了加速键，腐朽、衰败，最终消无。
化神、练虚、大乘、渡劫。
走出玄阴水牢，秋知意的修为已然大乘。
天边劫雷汇聚，明显是对来修真界的不速之客的警告。
这是一片魔族无法生存的地方。
魔纹迅速在秋知意的皮肤上绘制，由表及里，每一寸繁复的漆黑，都带着一阵剥皮破骨的疼痛和腐蚀般的灼烧。
明明是平坦的地面，她却好似在被灼烧得赤红的刀尖上跳舞。
秋知意脚步不停，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她看向眼前的楚离，大抵是时间紧迫，他都来不及维持他高岭之花的仙人的架子。
秋知意歪了歪头：“楚离？”
楚离并未理会她。
秋知意此时并无渡劫相应的道意，只有一个空架子的修为，身体也在不断被腐蚀、摧毁、灼烧、重塑。
若此时与楚离对上，属实不明智。
但如果选择当逃兵的话，就不是秋知意了。
她抽出纯钧，在她入魔之时，剑心已碎，纯钧此时遍布细纹，也只是勉力维持完整。
秋知意并不在意。
这百年间受到的不公，她要一个个地、尽数讨回。
天地间仿若有什么东西随着秋知意的入魔在无声苏醒，锁链声“叮铃哐啷”地由远及近传来。
九死在秋知意识海中看向无尽的远方，神色若有所思。
楚离似是疑惑她为何突然从化神到了渡劫，大乘以上的修者一通百通，也因此他并不难看出秋知意此时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架子，他并未取出濯缨，而是负手站在秋知意身前，对她的攻击毫不在意。
但楚离一直是楚离，秋知意却可以是九死。
就在秋知意准备动手的当口，九死接过身体的控制权，疼痛皆数落在她的神魂中。
这种痛对九死来说不过尔尔，她早已习惯。
秋知意看向她。
九死轻笑：“你以后还会有机会报仇，但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啦。”
秋知意似有明悟，她放开身体的控制权，不再与九死争夺。
纯钧在九死手中逐渐染上深黑，凤凰虚影在秋知意身后凝聚，天幕不知何时被一片紫色的雾气笼罩，繁星闪烁，照在地面便燎起一阵白紫相间的火焰。
“凤凰游。”
“你……”楚离此时才有了异色。
九死爱怜地摸了摸手中的纯钧，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摸到过前世的伙伴了。
“太过轻敌可是不好的心态呢。”九死善意提醒，并未告诉楚离他之后会因为轻敌惨败。
毕竟，即使她说了，楚离也不会记得，她在这个世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楚离并不在意，他并不认为他打不过秋知意，只是眼前的秋知意太过危险了些，他皱了皱眉。
九死看出楚离的不以为意，她也没有被轻视的羞恼，反正最终结果会告诉他应该如何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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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峰。
云止戈的头发在沉睡中迅速变白，生机也在不断流逝，她嘴角上扬，明显是个美梦。
云翳俯下身，轻吻在她的额头。
游鲸族最后的族人魂魄始终没有找到，无法为云止戈拼凑出替代的东西，云翳并不怨怼，他能与云止戈相遇、与她同生共死就已经足够美好。
哪里有心思去怨怼呢？
流光在他身边消散，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鲸鸣，悲伤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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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钧擦过楚离的眼睛，九死弯腰看向他。
“你这个狼狈样子，真真是久违了。前世的作为无法作为今生的因果，我本想与你一笔勾销，奈何让我机缘巧合回到前世，既然如此，我自然是有仇报仇。”
秋知意之前就有所猜测，未想到，九死竟然直接挑明，她并未出声，看着九死的动作。
“我不会也不屑你们那些折辱人的法子，既然你刺瞎我的眼睛，那我原样奉还；你夺走我的丹珠，想必你定是也很好奇失去修为的感觉，那我便成全你。”
说着，秋知意抬起纯钧，刺向楚离的丹田处，剑气一分为二脱离纯钧，楚离的丹田与双眼瞬间被炽热的剑气刺穿。
楚离吐出一口血，头发寸寸成灰。
“最后，你取走我的凤凰心，我自然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九死正要将纯钧刺入楚离的胸口，却发现有一股巨大的阻力阻止她再次向前。
九死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空。
“看来做不到死而复生啊。”
身体的控制权再次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