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他与中年男子过招,几乎可以算是平手,虽能看出此人未尽全力,但也不至于悬殊过大。因此,若是沈星遥出手,要胜这男子,并不算太难。
可这人居然如此大言不惭发出挑衅,莫不是因为看她是个女子,便全然不放在眼里?
“前辈要是想动手,光靠嘴上说可不行,”沈星遥道,“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真是怕了你了,”男子摇头笑笑,道,“算了,不与你个小丫头计较,我姓顾,叫做顾旻。你们要找的松荫居士,的确是我的女人,只是闹了点误会,我也在找她罢了。”
“是吗?”沈星遥听他满嘴大话,不觉轻笑道,“既是如此,要怎么证明呢?”
“这要什么证明?等找到了她,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顾旻扛起剑,道,“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心思多,什么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说着,便待转身走开。
沈星遥扭头,与凌无非对视一眼,随即怀着试试的心思,上前一步,道:“前辈既然与松荫居士熟识,那么一定认得沈月君了?”
“沈月君?”顾旻听罢,脚步一滞,回头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女儿。”沈星遥道。
“你是沈月君的女儿?你叫杨什么?”顾旻又问。
“我不姓杨,我姓沈。”沈星遥微微蹙眉,道。
“果然呐,那姓杨的就是夫纲不振,连生个孩子都随女人姓……”顾旻啧啧两声,“看你年纪,不会超过十八,看来当年那一战,也不像阿微说得那般凶险。”
“先母的确平安回到了昆仑山,”沈星遥淡淡道,“不过,前些年已去世了。”
“那她与我置什么气……”顾旻小声嘀咕,眼神颇有不满。二人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却看得出是在抱怨。
“既然是误会,大可不必这么剑拔弩张。”凌无非转身拿回剑鞘,收回啸月,道,“能在这里遇上您,想必我们所找的方向没错。那位松荫居士,可是在这山南道一代?”
“这我哪知道?都找了快二十年了。”顾旻一摆手,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身道,“不谈这事,你们找她干什么?”
“找了这么多年……”沈星遥瞪大双眼,“这也能叫‘一点误会’?”
“这你就不懂了,”顾旻比划着手指道,“她非要去送死,我便只好绑了她关起来,等到玉峰山那一战结束,再把她放出来,谁知她竟为了这个要与我决裂。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这么说来,您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沈星遥眉心一紧。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顾旻拉下脸来。
“实不相瞒,我娘回到昆仑山时,已是一身伤病,没几年便去世了。”沈星遥道,“我下山来,便是为了打听当年发生的事。”
“等会儿,你说沈月君死了?那你爹总活着吧?他没告诉你?”顾旻满面狐疑。
“实不相瞒,在我娘回到昆仑山前,父亲便已过世了。”沈星遥道。
“什么?杨少寰死了?”顾旻瞪大双眼,“那你今年几岁?”
“未满十九。”沈星遥道。
顾旻闻言恍然,好半天才捋清思绪,微微颔首道:“倒也差不多……还是个遗腹子……”
“废话真不少……”凌无非暗自感慨,不觉扶额,摇头轻叹。
“要说这杨少寰,我还真是不懂他怀的什么心思,也没有个男人该有的样子。孩子都有了,非得为了媳妇一句话便陪着去送死。”顾旻说着,便对凌无非招招手,道,“过来过来,你俩也坐下,我说给你们听。”
说完这话,他忽然“咦”了一声,盯着凌无非瞧了一会儿,道:“原来不是个小姑娘,怎么……琼山派如今也收男徒弟了?”
“这事可以先不提。”凌无非只觉得此人着实欠揍,句句话都能踩在他人逆鳞之上。然而这种想法,作为晚生后辈,又不便表露,只好一笑而过,拉着沈星遥的手走到他跟前坐下,道,“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