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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东西,都给我退下!”桑洵断喝一声,吼得一帮手下纷纷推开,随即走到沈星遥跟前,道,“这些旁门左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使多久?”言罢,折扇一旋,即刻朝她攻来。
桑洵所用折扇以竹为骨,虽不似钢铁般坚硬,却颇具韧性,数次与啸月锋刃相击,竟全无损伤。沈星遥瞧着,暗自咬了咬牙。她本不愿管这闲事,可若要她眼睁睁这么一大帮冷血之人为一己私欲,伤害老弱,也决计不能。可她以一敌众,纵有再好的身手,也定难护得叶颂楠周全,于是心中只盼着叶惊寒早些回来收拾他自己的烂摊子,免得又生枝节。
二人斗到酣处,沈星遥伤口受到拉扯,难免撕裂,涌出血来,桑洵见她肩头肋下的衣裳隐隐透出湿润的鲜红色,这才知晓她受了伤,手里攻势忽地一转,又快了几分,斜挥撞上剑刃。
只听得一声铮鸣响起,沈星遥手腕一颤,啸月险些脱手,只得错步退开。桑洵得意不已,右手执扇,左手握拳,齐齐朝她攻来。
沈星遥这才瞥见,他左手中指戴着一枚精钢所制的指环,上端附着钢刺,尖锐无比,若被他一圈打在身上,再以内力一催,必然劈开肉绽,伤及筋骨。
她跳步起跃,翻身避开,然而回身又见扇面一张,劈头盖脸落了下来。偏偏在这时候,屋内的叶颂楠不知怎的,忽然发出一声惨呼。沈星遥心下一惊,余光朝屋内一瞥,却见叶颂楠大喊着“贱人”从屋内狂奔而出,朝她扑了过来。
桑洵此行而来是为绑人质,而非杀人,见她直接扑向二人中间,想着斗到这般地步,光是场中劲风都能将她撕碎,便即侧身让开。沈星遥心思善良,自然也不会伤她,然而才退开一步,便被她迎面抱住,似欲将她扑倒。
习武之人下盘极稳,一个柔弱妇人,自然耐她不得,可叶颂楠这一动作,一来挡了她一半视线,而来压着她双臂,一时施展不开。这难得的空当,桑洵当然不会错过,当即抬起左手,按动指腹机关,指环正中那枚最粗的钢针竟脱离指环激射而出,直冲她面门而来。
沈星遥错愕之余,本能将叶颂楠推了开去,那枚钢针也顺着她脖颈擦过,划出一道伤痕,径自钉入她身后木柱。
叶颂楠被她推开,当场便晕厥过去。沈星遥提剑上前,本待再战,却忽觉脖颈传来一阵麻痒之感,四肢也似灌了铅一般,向前跌跪在地。
桑洵直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光倏地一紧,溢满杀机。他张开手中折扇,飞身便向她头顶拍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环首刀打着旋儿飞了过来,正撞在那柄折扇上,将他招式击偏,快要落地之时,又被接在一只手里,扬手一指,正对桑洵眉心。
“哟,回来了?”桑洵轻笑,收扇退后,道,“方宗主只不过想见见你这位义子,好好叙叙旧,你又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应钟性命?”
叶惊寒扭头瞥见沈星遥捂着脖颈的手指尖流出黑血,眉心倏地一紧,对桑洵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哦?”桑洵凤目微张,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沈星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沈星遥道,“原来……哈哈哈哈……早知如此,我还抓那个疯婆子做什么?”
叶惊寒俯身抱起叶颂楠,安放在台阶上,随即回身去看沈星遥,见她脸色越发黯淡,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不好。”沈星遥咬牙说道,“在你这儿,就没有一天能太平!”
“是沉珠散,中此毒者,活不过三日。何况伤在脖颈,恐怕过不了今晚,便要香消玉殒了。”桑洵摇扇笑道,“不如这样,你同我走,我把解药给她。”
叶惊寒不言,朝他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显是示意他交出解药。
“你的诚意呢?”桑洵问道。
“你不交解药,我不会束手就擒。”叶惊寒道。
“这样啊?”桑洵嗤笑,回头指着倒在地上的几名蒙面人道,“可她伤了我这么多人,不得付出些代价?”
“你几时变得如此菩萨心肠,还会在乎这些人的性命?”叶惊寒冷笑,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屑。
“可这个女人很危险呐。”桑洵故作为难,道,“万一她服了解药,不肯罢休,又追来纠缠该怎么办?”
“放心,”叶惊寒面无表情,道,“她早与人有盟誓,对我唯恐避之不及。这一回也是受我胁迫来此,等过几日,她的情郎便会找来,不会插手我的闲事。”
“是吗?”桑洵听了这话,不自觉多看了沈星遥几眼,唇角微挑,笑道,“瞧着也是,她这么年轻貌美,武功也不弱,岂会与你这种没有明天的人厮混在一处?”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只黑瓷小瓶递来。
叶惊寒接过小瓶,掏出一丸,指向桑洵身后一名蒙面人,道:“让他先试。”
桑洵不言,瞥了那蒙面人一眼,见他不动,便直接拖了过来,撕下面巾,抬起左手,用指环上的尖刺在他颈边一划,顿时便有黑血涌出。叶惊寒见状抬手,将手中药丸弹入他口中,过了一会儿,在伤口周围一按,再流出的便不是黑血,而是殷红的鲜血。
叶惊寒见此情形,正待俯身给沈星遥喂下解药,却见桑洵已展开折扇架上他脖颈,道:“你同我走到院子外,再把解药抛进来,免得使诈。”
叶惊寒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沈星遥,略一沉默,便自让他押着退出小院,随即扬手抛出手中小瓶。沈星遥眉头一蹙,踉跄起身上前,将药瓶接在手里,取出一丸服下,再等追到院外,已然不见一行人的踪影。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恍惚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回身将叶颂楠抱回里屋,拿起啸月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