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此刻,白云楼内,各处庭院皆是满地横尸,惨不忍睹。一场闹剧过后,江毓命下属押着江明、霍汶及齐羽三人回到大堂之内,游煦等叛徒大多也被绞杀当场,剩下的几个叛主的分舵主则押入后院牢房。云轩也由几名分舵内的好手陪同,与沈、凌等人一道走进大堂。
江明阖目瘫坐在地,不论旁人说什么,始终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齐羽渐渐醒来,咳嗽了几声睁开双眼。
江明猛地睁开双目,朝他望来。齐羽见之讪笑,摇头不语。
“齐羽,”江澜上前一步,道,“上回父亲已经原谅了你,本以为你知错会改,竟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害你姐姐失踪的人是江明,又不是我们!真是活见鬼了,碰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不是你们?”齐羽冷哼一声,幽幽望向沈星遥,干笑两声,神情越发狰狞。
“齐羽,但凡有脑子都该知道,我若真是天玄教主事,有那一呼百应的本事,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沈星遥说着,愈觉此人可笑,不觉摇头道,“倒是你,自欺欺人的本事一日更胜一日,自己狭隘又无用,却只会将怒火宣泄到旁人身上,当真窝囊至极。”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齐羽不以为然,“你爱怎么说,是你的事。若有朝一日,真有机会让我把姐姐找回来,她受过的苦,必要让你百倍偿还!”他越是说着,便越是激动,到了最后,已然目眦欲裂,扯着嗓子,发出近乎嘶哑的吼叫。
“依门规论处,你们三人俱难逃一死。”江毓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沉痛,“念在齐羽你仍有心愿未了,便先行看押在牢中,等到找回齐音姑娘,再行处置。”
“佑儿呢?我的佑儿在哪?”江明忽然站起身来,指着江澜骂道,“你这小人,该不会已经……”
“你放心吧,一会儿就会有人把他带回来,一根头发都不会少。”江澜说道,“往后自会有人伺候他饮食起居,不会要他命的。”
“可是……”荆昭霓飞快扫了江明一眼,又转向江毓,道,“如此真的好吗?”
“那到底是我侄儿,也不曾真正触犯门规,”江毓摇头,望向江明,道,“二弟,事到如今,你可知错?”
“我若有错,便是错在太焦躁,不该信这背信弃义的狗东西。”江明狠狠瞪了齐羽一眼,咬牙切齿道。
齐羽咯咯笑着,眼中似有泪光,瞳仁深处,有绝望,亦有自嘲。
“带下去。”江毓愈觉头疼,一手扶额,示意门人将这三人押走。荆昭霓等人也一一拱手退下,料理善后院中残局。
“总算过去了。”江澜一手揽过沈星遥,笑道,“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你的伤没事吧?”沈星遥回头看了一眼江澜背后伤口,目露忧色。
“伤……”云轩闻言,登时扭头朝她望来。
自江澜说出要送云轩回去那一席话后,他便始终情绪低落,这一路以来,也几乎没怎么同几人开口说过话,如今听到沈星遥提到江澜受伤,忽地便慌了神。
“小事。”江澜咧嘴一笑。她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忽觉胸口一阵闷痛,当即弯腰呕出一大口血,向前栽倒下去。
沈星遥眼疾手快,连忙将她身形扶稳,却不想下一刻,扶着她的手便被人大力推开,定睛一看,却是云轩跑了过来,将昏迷不醒的江澜接在怀中,口中急切唤道:“阿澜!阿澜你怎么了?”
江毓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冲门外喊道:“快!快请医师来……”
堂内众人一时变得手忙脚乱,云轩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将江澜打横抱起,向她房中奔去,沈、凌二人怔怔瞧着他的背影,不由相视一眼,却都未开口。
等到一切事务料理完毕,已是夜半三更。江毓送走医师,回头看了一眼守在床畔,一动不动的云轩,眼中疑惑渐渐转为恍然,点了点头,便即走上前,和蔼说道:“云公子,眼下门中变故,尚未料理完毕,老夫还是得去交代些事,不知你可否替我……”
“您请放心。”云轩点点头道,“我会留在这儿。”
“那就好,多谢云公子。”江毓略一拱手,又迟疑了片刻,仔细看了看江澜渐渐转好的气色,方点了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云轩一言不发,扭头望向门外,看着夜幕笼罩下的庭院,鼻尖仍旧能嗅到不断传来的血腥气息。他黯然低头,看着仍旧昏睡的江澜,心头忽地弥漫上一阵忧伤。
“她还没醒吗?”凌无非的话音从门外传来。
云轩扭头一看,见沈、凌二人站在门口,仍旧黯淡着神色,摇了摇头。
沈星遥拉了一把凌无非的手,推搡着他进了屋,走到床前看了看,正待开口,却听得云轩道:“方才医师说,她的伤势虽重,但对她来说,恢复起来并不需要太久,只是……今日消耗实在太大,过于疲惫,才会如此。”
“也就是说,没什么大碍?”凌无非点点头,道,“那就好。”
“好在江明的大多人马都守在城外,分舵赶来的时辰也刚好,拦住了大半前来增补的人手。”沈星遥心有余悸,“不然……”
“我仔细想过了。”云轩缓缓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我留在这里,对她而言的确是个拖累。上回你们给我的伤药,该如何使用?我想尽快治好手上的伤,等她痊愈……不,也不必等到那时候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说你是拖累?”凌无非对云轩的话深感怀疑,“真这么说过?”
“不,只是……她说是她拖累我,可我心里明白,”云轩摇头,笑容微微泛苦,“何必问得那么清楚……”
“不,这话虽相似,说出来可大不相同。”凌无非道,“就算你真的要走,也得等她好起来,亲自告别,不然的话……”
“我明白,我好歹在这也住过一段时日,江楼主他们,对我也有恩惠。”云轩掏出玉盒,对二人问道,“所以这伤药,到底应当如何使用?”
“我去找医师来。”沈星遥转身走了出去。
这名为玉骨生的接骨药膏,是柳无相所赠,凌无非出谷之前,也向他询问过,如云轩现今这般情形,当如何使用。断骨重续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