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训练内容是踩在竹子上跳跃前行，不可过多晃动，更不可拗断。”扶渊负手而立，和缓道：“龙符只是让你变得轻灵，不能给你动力。脚尖踩稳些。”
蓝纾持剑，费力地在林间跳跃着。灵力在经脉中形成回路，自龙符而出，流过四肢百骸，汇入丹田。
“太慢了。”扶渊抱着手臂。
“我，我快不起来啊，这个飞行的角度很难控制。”蓝纾细胳膊细腿，平日里也不怎么锻炼，没跳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
扶渊眸子微挑。
一只乌鸦突然摇摇晃晃地向蓝纾飞过来，拿爪子挠了一把她的头发。蓝纾痛的连忙捂住脑袋。
“你这傻鸟在干啥？”她试图将乌鸦扒拉下来。
谁知乌鸦似是被激怒了，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先是飞向上空，然后翅膀一收，向着蓝纾俯冲下来。
蓝纾小脸煞白，哇哇大叫，脚上步伐猛然加快。
“救命啊别追我，你一追我我就紧张！”
乌鸦根本不听，扑扇着翅膀，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横冲直撞试图啄她。
“扶渊救救我！”蓝纾快要哭了，她在竹林之间左飞右躲，脚下的气旋几乎要把鞋子摩的冒烟。
扶渊悠然啃着蓝纾清早采回来的野蓝莓，慢条斯理道：“你要主动引导风向，不要被气流卷着乱飞。”
身后的乌鸦仍然穷追不舍。
蓝纾强迫自己冷静，努力感受着吟风剑与自己之间的能量呼应。召唤出的气流之中裹挟着流动的天地灵气。她催动体内的灵力流转，隐隐与气流遥相呼应。
她似乎可以控制风的强弱与流速了。风从她体内溢出，随心而动。蓝纾稳住身形，脚下的步伐也游刃有余起来。
“我好像，我好像可以了！”
蓝纾向下望去，激动地和扶渊汇报。
一个不留神，乌鸦抄了个径路，径直撞在蓝纾胸口。
她一步踩空，沿着竹子滑落下来，灰头土脸地掉到地上摔了个屁墩，疼的差点要哭出来。
扶渊仍然在吃蓝莓，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位置。
“给我吃一口。”蓝纾揉着疼痛的后腰，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辛苦采的蓝莓。
“不行，这是学费。”
“呜呜呜！”蓝纾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出来。
扶渊眼底含着一抹促狭，好整以暇地开口：“你只有一个月时间，除了练御风还要练体，学剑术，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哭鼻子上面？”
蓝纾猛地一收眼泪。再抬眼时，神色中多了几分倔强：“再来！”
八日过去，蓝纾逐渐从只能飞几丈远，到可以坚持一盏茶、一炷香的时间，再到可以一直不停。扶渊给她绑了几块石头增加负重，蓝纾也咬着牙坚持下来。
“看来你御风已经学得很好了。今晚休息休息吧，我也看累了。”扶渊招呼满头大汗的蓝纾回来。
林中的野蓝莓本就不多，这几日已差不多被她采光了。
蓝纾摸着空空如也肚子，眨巴着眼睛问扶渊：“能不能给我捉两条鱼？”
“不能。”
“我给你做好吃的交学费嘛。”蓝纾扯住扶渊的袖子左摇右晃。
“你是自己想吃吧。”扶渊嫌弃道，但仍一拂袖化为了白狐，扬着高傲的头颅向漱河走去。
“你为啥每次抓鱼都要用真身？你法力那么高强，就不能弄个什么冰冻啊，爆炸啊之类的么？”
白狐扶渊已经跳到了石头上：“在凡间老用法术会被定位的。”
“被谁定位，为何不能被定位？”蓝纾茫然。
白狐扶渊屏息凝神瞄准一条胖乎乎的鲈鱼，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爪，指甲稳稳刺入，将鱼甩出水面，又一个矫健跳跃一口叼住，走向岸边。
好吧。蓝纾懂了，这不比用手抓用剑插来的方便多了？
“你也不想被那个什么姓夏的定位到这对不对？我也是一样的。”蓝光闪过，扶渊化回人形。
“做鱼去吧，我饿了。”扶渊转过脸去。
蓝纾欢欢喜喜地去折腾了。这道梅子烤鱼还是蓝沁未入宫时交给她的独门秘方。如今在野外拿芭蕉叶包着烤，佐以酸酸甜甜的野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她不知道的是，旁边安静吃鱼的扶渊，其实早就过了需要进食的阶段。神族化形后便可以天地灵气温养，无需再额外补充。
今晚很晴朗，天上没有一朵浮云，只有点点繁星一明一暗。四周蝉鸣阵阵，河流轻柔拍击鹅卵石。距离坠崖已经半月有余，蓝纾头一次放松下来。
“扶渊，你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吧。”她看向身边的扶渊，即使在吃鱼，他也仍然清朗好看。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故事，我却一直不了解你。你修为高深，却从不使用灵力。你说怕被定位，又是怕被谁定位呢？”
扶渊眸色微沉：“与你无关。”
“确实，确实是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毕竟我们是朋友嘛……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蓝纾讪讪打着圆场。
“我确实不想说。”扶渊的语气冷下来。
看出来了……蓝纾心道。
“你不需要了解我，我们也不是朋友。”扶渊盯着面前的火焰，“怕你忘了，提醒一下，还有十四日你就该离开了。”
蓝纾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有点愕然。
火光将扶渊的脸照成暖橙色，他眼底却像凝结了万年的寒冰。
蓝纾咬了咬下唇，很快调整好心态：“你说得对！是我唐突了。你吃完就去休息吧，我把这里清扫清扫。”
扶渊转身离开。
他有一种内心被人掀开了一角的恼羞成怒。原本他心海平静，古井不波，两万年来都是如此。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少女竟开口说和他是朋友，还想了解他的过去，呵。
扶渊自嘲地笑了笑。
他从前也曾需要过朋友。
可父君说他不配。
上清天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