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和骨头,从头到脚整个人一点不剩。
“……明天想起这一切的我大概会从窗户跳下去。”她喃喃自语。
“这里是二楼,你不会死,也不会因为撞击而失去记忆。”
“……”头好痛,不,是更痛了。
“开玩笑的,即便是二楼我也不希望你从那里跳下去。”
杀手让她平躺下来。
她依旧没有被放开。
“习惯可以改变,小玫瑰。完全可以。你总要尝试新的东西。”
虽然我们的维护者小姐要尝试的可能有太多——接受夸奖,接受关心,必要时放下遮掩,停止自我折磨。
最困难的,是那几乎无法扭正的自我厌恶感。不幸的是她已经把这作为了原则性的标杆。
“比如?”格洛莉亚艰难地发声。
“比如宣泄隐秘的疼痛,在他们溃烂到引发病变并最终扩散到精神和灵魂上之前。”
“听起来不可能做到。”
“没尝试之前就放弃不太像你的风格。我很希望你过旺的胜负欲能转移一部分到这里。”Reborn抓住她发抖的指尖搭在胸口。
格洛莉亚没有回应。
“慢慢来,很慢很慢也没什么不行。你有很多时间,莉亚,你得学会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没有动静,她呼吸还是不稳,但是至少在好转。
Reborn打算结束对话,道一声晚安。
“……显然维护者小姐也没想到挡下那些损伤后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在这种时候就会失去平常的观察能力,很难揣测这位小姐的想法。
嗯?
格洛莉亚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低语。
是我自己大意了。
我的自以为是而已。
和你没关系的。
你要是死在那里还是太可惜了。
晚安,亲爱的杀手先生。
杀手手臂上的力量不自觉地加重了点。他看着病人最终陷入昏睡,窗外的雨声无法入侵她的耳朵,噩梦也无法摧残她的大脑后,稍微低下头亲亲格洛莉亚的肩膀。
……
伽卡菲斯应该能杀死我吧?对吧!
我应该立刻联系他,希望他能帮忙——那个总是幸灾乐祸的混蛋。
这是个不错的早晨,雨可能早在后半夜已经停止,阳光甚至重新拥抱了本该和艳阳天捆绑在一起的托斯卡纳。格洛莉亚自己也不再疼痛,精神恢复,睡眠状况良好。
——如果她能忘记昨晚的一切并且醒来时没有和更早清醒的Reborn对视就更好了。
“早安。”她面如死灰地看着杀手。
“……早安,格洛莉亚。你看起来精神不错,这很好。”
“你介意放开我吗?因为我急着从那里的窗户口跳下去。不要挂念我,Reborn,就当我们从不认识。”格洛莉亚的瞳孔奇妙地开始发散,失去了希望。
“很遗憾我要说第二遍同样的话,”杀手不得不以托抱的形式让定格在原地的格洛莉亚离开床,“这里是二楼,哪怕是20楼你也不会死,更不会失忆。”
“……那真是我听过的最坏的消息,谢谢你告诉我,真贴心。”
最终在沙发上挺尸的格洛莉亚同Reborn沟通了之前提出的计划——他们封死了消息,所以她可以扮做那个死去的实验体引来可以套出情报的人,并让杰斯坦家族相信她的诈死。
完美的计划。
但是不完美的一天。
Reborn看了会儿好戏后良心发现,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愿意解释一下你身上若隐若现的暗纹吗?你应当是纯粹的大空属性。”
“但是暗纹的颜色却代表了晴,对吧?发作时一直是这样,的确很异常。我猜想或许和阿尔克巴雷诺有关,不过……我对每一任晴属性的阿尔克巴雷诺居然毫无记忆,一点片段都没有。”
“看来那不只是个猜想,恐怕就是事实。”
“我的某位讨人厌的同事,他知晓一切。对于此事的回答,他很敷衍,类似于‘你没有权利知道’或是‘你应该庆幸自己不知道,那是最好的’,绝对是骗人的。”
——这个世界需要循环,你找到了绝佳的对象,伟大的维护者小姐,恭喜你至少在这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循环?
——止步于此就好,何必为自己找不快。
神神秘秘的,或者说是胡扯一通。伽卡菲斯根本没有诚实可信这一品质,他还是去死吧。
“所以他也没能为你解释这种病症的来源?”
“自作自受——这是原话。诡异的是,我觉得他没撒谎。”
——你总是不听人劝。多么高尚的自我牺牲,简直让我快要落泪。你总是做不出正确的决定,所以只能自作自受。
——你宁愿说这么多废话也不愿意透露一个具体的事件或人名吗?
是的,那个恶毒的家伙就这样不再具体描述。烂人。
“随便吧,无所谓,我总会习惯的。”
杀手没有回应她的话。
背后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忘记和忽略的确是最佳选择。
没有人知道维护者小姐曾经复杂的经历。
Reborn并没有透露自己听见了她的梦语。她不记得那种梦是好事——因为短短几句已经足够推断出不少可怕的事实。
格洛莉亚隐晦地表示过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
死亡的原因……经不得探究。
“伸出你的右手,莉亚。”
“嗯?”格洛莉亚疑惑地扭过脑袋,虽然的确照做了。
“看来你还记得用自己的能力治愈割伤,值得表扬,亲爱的。”
……什么啊,那种听起来让人火大的语气。
“这不能怪我,毕竟我曾见到全身残缺的你在办公室里扮演尸体。”
“……我只是懒得动而已。”
“嗯,当然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