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予安,扬州人士,年二十五。其妻丁氏,名丁清梦,年芳二十,成婚五载,因身体原因一直未养育子嗣。
晏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丫鬟婆子,将苏清芷按在镜子跟前,梳妆打扮了好久,才被放出来。
出来时,晏岁也换了模样。他着一身浅蓝的锦袍,用银线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间缀着一块白玉龙形佩。一改往日的沉稳,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手握着一把折扇,另一只手放在腰后,好一副风流多情公子的做派。
瞧见苏清芷,“柳予安”收起折扇,作揖调笑道:“予安见过夫人。”
苏清芷霎时间红了耳朵,满脸羞色,结巴道:“晏世子…我…”
晏岁收回一身纨绔做派,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此可好一点?”
苏清芷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会适应的。”说着她脸色越来越红,眼波盈盈道:“夫君。”
晏岁突然一怔,耳尖一烫,紧跟着染上一丝红。他不甚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在触及到苏清芷的妇人髻时,神色更加古怪。他展开折扇轻扇了两下,待热意降下几分之后,他才仔细打量苏清芷一身。
苏清芷是毋庸置疑的美人,之前穿得清淡,也不上妆,美得清丽脱俗。而今,梳着妇人髻,身着缕金挑线纱裙,外套绯红色流萦纱衣,薄薄的纱衣上织就出葛巾紫暗纹,翩翩的绯红半袖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眉似柳,眸似水,双目含春,面上染着红霞,美得让人错不开眼。
“昨日给你的玉佩还在吗?”
“在的。”苏清芷赶忙从袖中取出晏岁昨日给她的羊脂玉佩递过去,晏岁接过之后,轻声说了句“冒犯了”,然后直直靠近苏清芷,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停下,蹲下将玉佩挂在苏清芷腰间。
苏清芷被晏岁的一系列动作惊得完全不敢动,僵着身子任由晏岁摆布。直到晏岁挂好玉佩退后几步之后,她才暗暗舒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夫人,走罢。”
*
鹤年堂是百年药铺,看诊的坐堂医李郎中不仅以医术精湛闻名天下,他定下的“无论身份高低,俱以排队顺序看诊”这一规矩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曾有权贵以其性命相威胁妄图插队,这位李郎中宁死不屈,反道:“若人人都同你这般,那这天下穷苦百姓便再也看不上医治不了病了。您如此贵人,不缺我这一位郎中,您何必非断了他人生路呢?”
自此,京城再无权贵以权相挟,来鹤年堂看诊的人俱都老老实实拿号排队,无人再扰乱秩序。
苏清芷与晏岁二人到时,鹤年堂已没多少看诊的病人,很快就轮到他二人。
今日的坐堂医不是李郎中,是李郎中的得意弟子张闵琅。他看着苏清芷二人,温和道:“二位是哪位看病?”
“是我。”苏清芷在张闵琅对面坐下,伸出手腕放在脉诊上,笑着道:“张郎中,我自小体弱,不善进食,近几日尤其难受,请问是何原因?”
张闵琅瞧了瞧苏清芷的面色,从一旁拿出锦帕覆在苏清芷手腕上,然后才开始替她把脉。
“娘子,您前些日子是否受了寒,生了场大病?”
苏清芷没料到这位张郎中真有几分医术,神色严肃了几分道:“岁末落了水,受了寒,的确病了很长时间。”
张闵琅点点头,“娘子,您非足月,天生体弱,脾气虚、胃气虚,本就食欲不振。再加上您前些日子受了大寒,身子更是亏空。仅靠药补不够,得佐以食补并悉心照料着,才能好上几分。”
晏岁原本以为苏清芷之前说的症状只是为了配合演戏,却没想到她的身体真亏空至此。他听完张闵琅的话后,肃声道:“如何治?”
张闵琅抬头看了眼晏岁,又低下头边写方子边道:“我先给娘子开七副药,食补的方子我另外再写一份,近三个月就照着食补的方子吃。三个月后,娘子您再来找我把脉,到时再决定是否换方子。”
“好了,拿着方子去旁边抓药吧。”张闵琅将方子递给晏岁,苏清芷起身准备和晏岁一同过去拿药,却被张闵琅叫住:“娘子留步,我还有几句要同您交代。”
苏清芷停下脚步,让晏岁去抓药,自己一个人留下听张闵琅说话。
“如此亏空下去,对养育子嗣有碍,娘子还得多加注意。”
那厢晏岁去了一旁拿药,他将方子递上去,不着痕迹地露出了身上价值不菲的玉佩。
抓药的是两位年轻郎,一位勤勤恳恳地对着方子拿药,另一位时不时把视线投在晏岁和他身后的先一身上,晏岁将此尽收眼底,却佯装不知,任由打量。
姗姗来迟的苏清芷赶来站在晏岁身旁,神情有些复杂,抬眸瞧了眼抓药的药童,然后靠近晏岁小声道:“夫君,我瞧着这鹤年堂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同扬州的郎中说得相差无几。”
晏岁见状揽住苏清芷,面上满是疼惜,柔声安慰道:“这鹤年堂不行,咱们再去其他药堂看。为夫无论如何都会治好你的病,夫人莫要担忧。”
苏清芷顺势靠在晏岁肩上,憋出几句哭腔道:“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看了那么多郎中,吃了无数名贵药材,花了不知多少银子,却仍旧是如今这副样子。若鹤年堂还是不行,倒不如不治了。”
“不行,我柳家旁的没有,就是银子多。纵使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治好夫人你的病。”
“丁清梦”瞬时被感动地靠在“柳予安”的怀里落泪,惹得“柳予安”不断安慰。在旁人看来,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实在让人羡慕。
二人一直维持着如此亲密的姿势,直到上了马车叫外人看不见后,才分开而坐,两人面上都是散不开的羞涩。
“我看看药里有没有线索。”眼见车内的氛围越来越旖旎,晏岁镇定地出声打破僵局,拿起中药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块凸起,由一张黄纸包住,塞在中药里。他将其取出来打开,被包裹在里面的是一块黑色木牌,晏岁从袖中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笑道:“上钩了。”
紧接着,他摊开黄纸,却见上面写着:“亥时三刻,西街一百八十六号。”
见此,苏清芷也顾不得羞意,面上绽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