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乱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人还理会站在角落的江敬寒。
陈璃疲惫不堪:“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江敬寒处在原地没动,漆黑的眼锁定住她,沉声:“还好吗?”
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他这一句冷漠的关怀,陈璃绷了许久的弦差一点要断裂。
她吸了口气,不让多余情绪无端泄露。
“很好。”
林梅去而复返,顾老太太由顾正齐送回了家。她一进屋也发现了江敬寒,忙叫他回去。
江敬寒走到门口,又望了眼陈璃的方向。
“江同学,让你看了笑话,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看你是个不喜说话的,懂我意思吧。”
林梅向来是个直性子,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
江敬寒淡漠道:“知道。”
他被请了出去,刚踏出门口几步,门砰的一声大力关上。江敬寒想走,下了一个阶梯,屋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止住了步伐。
“小璃,下次你不要再给石榴买相机了,更不要再让她帮你拍照。我知道你宠石榴,也没做错什么。但那老太太把错全怪在我身上,说我没教好你。”
“还有今晚上那事……”
话语说不上好听,全是责怪意味,顾老太太说了她,或许是没气可发,全一通发在了陈璃身上。
江敬寒拳头握了下又松开,坐在阶梯上点了根烟,脑海中不自觉描绘出陈璃被骂的神情。
她也不会像顾楉一样对呛,只会麻木的让对方一个劲的骂。
夜色愈发的岑寂,黑沉沉的。
在江敬寒抽完第三根烟,里面终于平静,自始至终全是林梅的声音,陈璃的没听见几句。
她或许有说话,但声音小。
江敬寒掐灭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身后的屋子灭了灯,一切又笼罩在黑夜中,静的可怕。
他站了起来,抬头看向二楼一个窗口,窗帘拉得紧实,黑漆漆,没有灯。
外边传来汽车声,江敬寒闪身钻进了灌木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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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房间里,陈璃靠在床头抽烟,借着外头的月光,她看着烟雾飘散在空中转眼间又融入消失。
精心盘好的发散落,裙子摊开在床上,她不想动,只想暂时当一条濒死的鱼。
“姐,姐,你睡了吗?”顾楉过来敲门,陈璃望着门的方向不语。
“别吵你姐,这么晚了肯定睡了。你也赶紧去睡。”是林梅的声音,想来刚给顾楉做完思想工作。
“妈,你不要怪姐,她也是为了我好。要怪你就怪爸不讲道理。”
“没怪,小声一点你,他可回来了,别被他给听见………”
“小璃,我也不是在怪你。”这是林梅上楼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
陈璃是林梅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女儿,她也不是一出生就没有父母,还是有的,只不过在四岁那年,家庭破碎,剩下她一人。
父母离世,一开始她是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里,后来可能是因为她父亲曾对二老做过没有良心的事,养了她半年就放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陈璃一波三折又送回了外公家,外公很喜欢她,宝贵她,但他也是有病在身,无法照顾陈璃,于是将陈璃托付给了林梅。
林梅是不乐意的,她原本也不喜欢她那个姐姐,更别说帮她养女儿了。她百般推阻,但顾正齐却私底下答应了林老的请求。
就因为这件事,林梅和顾正齐不知道闹了多久,现在还会反反复复的拿出来说。
到了新的家庭,陈璃并不开心,她也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像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
她也做好了也许又会被送走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顾正齐总是会在林梅面前维护她,帮她说话。
寄人篱下,陈璃行事都谨慎不少,能吃饱穿暖就好,其他的都不奢求。虽然也会羡慕林梅总偷偷摸摸的背着她给顾楉买好吃的。
在家里唯一的快乐是顾楉,有她做伴,陈璃不觉得孤单。
以前也曾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的事,顾楉想要出去玩,但陈璃听林梅的话,不准她出去。可顾楉就是缠着,非得要外出。陈璃迫于无奈,带她去了小区周边逛。
在小区中间的一个建在湖面上的亭子玩,玩着玩着顾楉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多亏了好心人救上来了,但事后陈璃还是遭了一顿骂。
那是陈璃第一次见林梅发火,说她是不是想害死顾楉,陈璃想解释来着,最终什么也没说。林梅发完火,恢复如常,又会告诉她,没有怪她。
她每次说这种话,陈璃也就听听罢了。毕竟,她在气头上的那些言语,句句都往人心窝里戳。
那天也和现在一样,林梅顾正齐带着顾楉去医院检查,一个人在家的她,也没吃饭,主要吃不下。
就安静的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外边的月亮。
那一刻她在想,她要是有一双翅膀就好了。
能飞多远飞多远。
她好想逃。
手中的烟烫到了陈璃,陈璃回过神来,按灭在烟灰缸里。她飞速地抹掉一滴掉落的眼泪,嘲笑自己没出息,又落泪。
心情平复的七七八八了,她打算洗漱睡觉,睡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谁管昨天是死是活。
她开了床头的小灯,赤脚踩在地上要去衣柜里翻睡衣,听见了一细微,但又很清楚的声音。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麻了一下,深更半夜,该不会遇鬼了?
她静在原地,扫视着不大的房间,寻找着可疑的影子。
什么也没看到。
正怀疑自己疑神疑鬼,对方又叫了。
“陈璃。”
这下子声音大了不少,陈璃听得更清晰了,甚至还能辨别对方的身份。
鬼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江敬寒?
她扔下睡衣,去到阳台。
漫漫长夜里,黯淡月光下,底下的江敬寒仰着头,那一张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