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姜琬从来没有这么放心,而纪家为了接她,马车上都铺了最柔软的垫子,她歪在上面,还来不及说什么,就阖上眼沉沉睡去。
纪容川才吩咐了车夫去哪里,转过头看到姜琬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急得快要疯了,所幸他在军中呆了那么久,知道受到重创的人不能随意搬动,只赶紧把姜琬揽在怀里,一面努力稳住身形不至于再让她受到颠簸,一面焦灼地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景致,希望能快些到医馆。
姜琬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还做了个极其冗长的梦,虽然醒来后梦里的场景就烟消云散,但正好对上纪容川的双眸,心中一下安宁很多。
没想到纪容川看见她醒,并不像常人那样问一句“渴不渴痛不痛”,只回过头去高声喊道:“郎中!郎中!她醒了,速来看看!”
姜琬还没反应过来,门被打开,呼啦啦进来一大堆人,有的上来摸脉,有的观察面色,有的询问哪里不舒服,有的送上一碗热腾腾的药。
“这是……”
纪容川很是理所当然地道:“我不知道你伤到了什么地步,不敢大意,所以几乎叫来了城中所有有名号的郎中。”
姜琬哭笑不得,刚要说话,忍不住咳嗽两声,牵着胸口发痛,眉头便皱了起来。
纪容川焦灼得很,随手拎了一个郎中过来,问:“怎么回事?她现在还是很疼,你们让敷的药到底有没有用?”
那郎中哭丧着脸,“有用肯定是有用的,可姜姑娘本就身子娇弱,眼下又受了那么多伤,不可能一下就养好的,其实没伤到骨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纪容川还是不满,旁边的郎中光是看到他的神情,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姜琬不知道在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里纪容川究竟给他们造成了怎样的阴影,只知道讨生活的都不容易,赶紧说:“好了,既然知道我一时半刻死不了,就不用那么多郎中都在这里守着。”
纪容川应了声,回头对他们道:“还是都去外面等着。”
“不,我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回去了,只留一个便好。”姜琬努力笑了笑,“城里不止我一个人生病,你把他们都喊来了,其他病人要怎么办?”
纪容川眼里蓦地升起一股子恨意,“你还管旁人死活吗?你可知道那些不相干的人是如何凑着热闹打你?你可知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却下了怎样的死手?”
“冤有头债有主,至少那些卧病在床的没法打我,是不是?”
纪容川没法反驳,好一会儿才抬手道:“都回去吧,只这家医馆的留下来便可。”
郎中们如蒙大赦,鱼贯而出。
等人都走尽了,纪容川拿起一旁的药碗,“先喝药。”
姜琬并不与他客气,“你这样我怎么喝呀,先放旁边,拿几个枕头给我把头垫高些,然后用勺子喂。”
纪容川赶紧点点头,依言行动,只是面色又沉下去几分,喂完药后他说:“再睡会儿?我……我这就让人去把藏锋藏岳接来。”
姜琬细细打量他后,摇了摇头,“睡不着了。我看你似乎有些气馁。”
纪容川似真的泄了口气,低声道:“我以为我可以照顾好你。”
姜琬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怔了怔才道:“你说话怎么不气人了?好像变了很多。”
纪容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一句话,“你也变了,我那会儿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脸肿成了猪头,连眼睛在哪都不太能看出来,还好我慧眼识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