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如约而至,他难得的穿上一件红衣,潇洒地走到周瑜和石缡面前。
石缡示意孙策坐到吴夫人身边,孙策凝视着母亲,冷冷地坐了下来。
吴夫人没有认出孙策,只是客气地点点头,说:“你是石家公子吧?”
“是的,晚辈见过夫人。”孙策抱拳道。
“唉!”吴夫人长叹一口气,“如果我策儿还在,见他最好的兄弟成了亲,他该多高兴。”
孙策心中咯噔一下,面色如常地说:“是啊,先主公见都督和郡主成就美满良缘,一定很欣慰。”
周瑜和石缡二人,端着酒杯走到孙策面前,周瑜先行跪下,满含热泪,将酒杯递给孙策:“大哥,今日是我和缡儿成婚大喜,请大哥满饮此杯。”
“好啊!好啊!”孙策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一饮而尽,欣慰地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公瑾,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若欺负他,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兄弟,我一样揍你。”
“大哥,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周瑜说,“缡儿就是我的命,我只会义无反顾地对她好。”
喜帕之下,石缡早已哭成了泪人,大哥亲自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也算是弥补了些许遗憾。
不论是谁,人生岂能无一丝遗憾,所幸,他们还有机会,弥补!
礼毕后,周瑜在前面迎客,石缡被率先送入洞房。为了周瑜的身体,石缡把周瑜今晚要喝的酒,全部换成了水。
孙策从后窗户翻入喜房,对石缡说:“缡儿,我要走了。”
“大哥,你要去哪儿?”石缡扯下喜帕,急道。
“我听说川蜀有一味草药叫笙雾,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想去找找,给公瑾试试。”孙策沉声道。
“不可!”石缡厉声道,“笙雾只是传说,到底存不存在还不知道。蜀道本就艰难,大哥你的身体也不大好,此去也会要了你的性命的。”
“可我不能看着公瑾这么死去!”孙策攥紧拳头,“缡儿,如果公瑾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就让我去试试。若我一去不复返,你们就当做孙策九年前就已经死了。”
“大哥,我是公瑾的妻子,去,也得是我去。”
“不,你要陪着公瑾!”孙策淡然拒绝,对石缡笑笑,“缡儿,我已经多活了九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若我此去找到笙雾最好,若找不到,我倒在哪儿,就葬身在哪儿。”
“大哥……”石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一个劲儿的摇头,“你和公瑾刚刚相认,这又是何必?”
孙策抱了抱石缡,对她说:“当年你希望我活下去,现如今我也希望公瑾活下去。这一趟,我飞去不可。”
“好!”石缡理了理孙策的衣襟,“那大哥何时出发?”
“事不宜迟,我已收拾好行囊,即刻出发。”
“大哥何必如此急?”石缡大惊道,“你还没有跟公瑾道别。”
“我就是不想跟他道别,才独自来见你。”孙策如实道,“就让当年的伯符和公瑾留在最美好的记忆里吧。”
“大哥,公瑾给文儿安排了一门亲事。”石缡说,“陆逊出身氏族,人品纯良,是文儿的良配。”
“我知道陆逊,挺好的,我相信公瑾的眼光。”孙策淡淡道,“我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公瑾替我尽到了。”
“孩子们乖巧懂事,大哥,你走之前,去见见他们吧。”石缡劝道。
“还是算了!”孙策摇摇头,“就让他们的父亲,永久保持这份神秘吧。”
孙策突然充满愧疚地凝视着石缡,良久才开口道:“缡儿,有一件事儿,我得告诉你,灭你石家满门的其实是……”
“是太夫人!”石缡接话道,无奈地摇摇头,“公瑾还骗我,说是曹操,还编了一个离谱的故事,以为我能相信?”
“原来,你都知道?那我母亲……”孙策忧心道。
“大哥放心,这个仇,我不报了!”石缡苦笑,“大哥对我这样好,我怎能杀大哥的母亲,再说,杀了太夫人,我父亲母亲也回不来了。他日九泉相见,我再去向父亲母亲请罪。”
“是大哥对不起你!”孙策重重地跪在石缡面前。
“大哥何苦如此!”
石缡想拉起孙策,孙策执意给石缡磕了三个响头,抱拳道:“我母亲的过失,由我承担,是我孙策对不起缡儿,对不起石家满门。”
“够了大哥!”石缡垂泪道,“我永远都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大哥头上,这件事就此为止,不要再提起。”
“妹妹,谢谢你!”孙策拱手道,“缡儿,我走了,你和公瑾,定要保重。”
说罢孙策转身离去,消失在红烛辉映的茫茫黑夜。
宾客纷纷离去,吕蒙疾步走到周瑜面前,附在他耳畔道:“都督,你所料不错,刘备和郡主,已经赶往了吴郡城门口,他们果真要走。”
周瑜把吕蒙拉到角落,低语道:“你去告诉城门守将,放郡主走。”
“都督,这是为何?”吕蒙狐疑道,“主公想软禁刘备,都督却要放他?”
“我知道主公的意思。”周瑜说,“咱们软禁刘备,他的部将会拥立其子,我们江东要一个弃子做什么。”
“都督英明!”吕蒙拱手赞道。
“主公那,我会亲自解释,你不必担心。”周瑜道,“既然刘备选择在今日逃走,应该准备了好久,太夫人想必也知道。”
“吕蒙还没恭贺都督新婚大喜!”吕蒙欣喜地跪在周瑜面前,“我祝都督与郡主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子明,那就借你吉言!”周瑜微笑道。
周瑜被一众人拥到了寝殿,此时此刻,红烛燃了大半,石缡盖着喜帕端庄地坐在铺满喜被的床榻上。
众人退了出来,欣喜地关上了房门。
周瑜扯下喜帕,与石缡并排而坐,他还没有如此紧张过。
“缡儿……我……”周瑜支支吾吾道,他一向能言善道,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大哥走了。”石缡悄声说,她本不该在大喜日子说这些,但长痛不如短痛,周瑜迟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