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蔡怡君更是泣不成声。
谈玉姈让高明将车上的食物搬下来,分发干粮给众人。
忽地身子一空,谈玉姈被腾空抱起,她忙攀住萧兰成的肩膀,小声道:“你快放我下来!”
萧兰成充耳不闻,将她抱到另一边的被褥之上,脱下她右脚的鞋子,这个位置在泥塑佛像的背后,挡风也隔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萧兰成看见她脚踝处高高肿起,蹙眉使唤雁如,“去把帕子过了凉水拿来。”
他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轻轻握住谈玉姈的白净的玉足。
谈玉姈有些难为情,想将脚腕从他掌中抽出,却不慎动到扭伤处,“嘶……”疼得她冷汗直流。
“别动。”萧兰成还是握着她的脚。
雁如拿了帕子来,萧兰成接过帕子,敷在谈玉姈脚踝处。
冬日的凉水冰冷刺骨,谈玉姈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身子。
萧兰成问道:“还有哪里疼?”
“我冷。”谈玉姈打了个寒战。
萧兰成将谈玉姈整个人拢在自己怀中,“正好我还发着烧。”
谈玉姈:“……”
萧兰成不会烧傻了吧?
高明又熬了粥,端了过来,雁如想将接过碗,被萧兰成一瞪,只得住手。
谈玉姈指指另一边,对她道:“你去舀一碗粥,看看陈夫人能不能喝一点下去。”
雁如点头应了,言真接过粥碗,“我来喂姑娘吧。”
谈玉姈摇摇头,“我自己来吧,我伤的是脚,又不是手。”
言真不同意,“姑娘你的手臂也擦伤了。”
萧兰成一把将粥碗从言真手里拿过来,“我来喂你家姑娘。”
言真瞠目结舌,这还是往日清冷孤僻的太子殿下吗?怎么被废之后好似换了个人?
平日在东宫,不见对她家姑娘有多关怀宠爱,自己落了难,倒是知道关心人了。
言真心中冷哼一声,她家姑娘心善,这废太子不过是想做低伏小哄着姑娘多付出一些罢了。
这样粗浅的手段,姑娘一定不会上当。
言真将粥碗抢回来,阴阳怪气道:“您素日养尊处优,哪干过这伺候人的活。”往日都是姑娘伺候他。
“还是我来吧,姑娘生病从来都是我照顾的。”废太子想靠着喂一碗粥打动姑娘,没门!
言真说着便将粥微微吹凉,喂到谈玉姈嘴边。
见萧兰成不再和她争着喂姑娘,言真心道,果然如此,这废太子哪是真心照顾姑娘,不过做做样子。
谈玉姈只得张嘴,她被萧兰成拥在怀中,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又喝着言真喂的粥,这感觉甚是怪异。
没喝几口,谈玉姈自己先受不了,她挣脱萧兰成的怀抱,向言真伸手,“我自己来,你也去喝粥吧。”
言真噘嘴,将碗递到谈玉姈手上,“好吧。”她向来是最听姑娘话的。
谈玉姈正要舀粥,手中一空,粥碗又被萧兰成接了过去,将勺子递到她嘴边。
谈玉姈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吼他:“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喝碗粥。”
“我喂你。”萧兰成态度强硬,幽幽道。
谈玉姈就这样被强喂了半碗粥,直到她连说了几句“可以了,我饱了。”萧兰成才不情不愿地停手。
萧兰成固执地喂她喝粥的模样,像极了一个闹脾气的孩童,谈玉姈再次确定他病得不轻。
谈玉姈问他:“你身体上有哪里不舒服?”男人跟个闷葫芦似的,明明发烧也不说,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症状,谈玉姈也是两世照顾他才得出一些经验。
萧兰成一声不吭,又将她搂在怀中。
谈玉姈快要气笑了,她推开身体发烫的男人,“萧兰成,你看清楚我是谁。”
萧兰成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委屈,他小声控诉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来见我,就是为了再抛弃我吗?”
谈玉姈心如磐石,不为所动,转移了话题,“你不饿吗,生病消耗体力,你去盛一碗粥喝吧。”
萧兰成点点头,拿起一旁她吃剩的粥,咕嘟咕嘟全喝了。
谈玉姈瞪大了双眼,她震惊了!
萧兰成素日在东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谈皇后生怕落人话柄,从不曾在这些身外之物上有所苛待,何曾见过他吃别人剩下的食物?
前世倒是有这么一两回,他吃过她剩下的食物,可那时他们穷困潦倒,顾不得讲究。
如今好端端的,流放不足十天,萧兰成怎么就能够如此自在从容地喝她吃剩下的粥?就好像,这是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一样。
谈玉姈逐渐感觉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有些心慌,但是没办法告诉任何人。
眼睁睁看着萧兰成将碗放在地上,谈玉姈勉强笑了笑,问他:“锅里应该还有粥,你还要吗?”
萧兰成摇摇头,“我头晕,吃不下了。”
谈玉姈安抚自己,他是生病了,才会如此反常。
可没想到,萧兰成顺势又将她的脚轻轻拢在自己怀中,谈玉姈担心碰到右脚扭伤处,也不敢用力挣扎,只得用左脚踹他,“你又做什么?”
萧兰成浑不在意被踹,只道:“你冷,我给你捂捂。”还顺手给她掖了被子。
这时,雁如拿来了一个汤婆子,目不斜视,向她回禀道:“姑娘,陈夫人醒了,就是意识还不太清醒,粥倒是喝了一些。”说罢匆匆绕过佛像走了,凌乱的脚步像是身后有狗在撵她。
谈玉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