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直笑,“我们这边恰恰相反。如果让我连着吃几天的米饭,就觉得身上没啥力气。” 张晓丽好奇,“那请问叔,在这边,多半都吃些什么主粮?” 窦建德回道,“小米、糜子、面食,玉米...主要是土豆,吃的比较多一些。” 李会计笑道,“有一句话叫做没了土豆,驼城人就不会做饭了。” 塞北苦寒,庄稼产量低。 千百年来,这边都一直饱受缺粮之苦。 自从塞北引进土豆之后,这边的缺粮之苦,稍稍得到了一点点的缓解 但还是... 勤劳而且韧性极强的塞北人,那是把土豆,给做出了无数的花样。 进门酒一喝,炕上的氛围也浓了,大家没吃一口菜酒,倒是各自灌了几大缸子! 不一会儿, 队长爱人做的摊鸡蛋上桌。 因为大家伙儿都很缺油,所以不敢用油来煎鸡蛋。就只能用刷子,刷一点点油在锅底。 然后把鸡蛋不停的转动,那样子把鸡蛋“摊”熟。 现在小小的炕桌上,只有一盘瓜子,一碟生花生...据说这还是生产队以“公务往来”的名义。 从保管室里,特地“拨付”出来的花生。 除了这两碟用来装点门面的零食,也就只剩下、刚刚端上桌的这一盘摊鸡蛋。 算得上是拿的出手的、真正的下酒菜了。 可别看小小的炕桌周围,坐了黑压压一大群人。但真正伸出快子去夹鸡蛋吃的人,却寥寥无几。 大家都知道谁家的日子,过的也不宽裕。 都在客气着呢! 菜少、酒劣,人又多。 没一会儿, 喝着喝着,在座之人便兴致高涨起来。 大家纷纷起哄,要求妇女队长唱曲儿。 脂米县的婆姨,能干又泼辣。 当了生产队干部的这个妇女队长,自然是不怯场的! 只见她跪坐在炕上,张口便唱,“说起家来家有名。我家住在脂米县40里铺村...三哥哥爱上了四妹子儿...” “好!” “再来一个!” 还别说, 这个妇女队长平常说话,她的语气和腔调,都带着浓浓的塞北风。 但人家一开口,唱的塞北小曲...那是真的好听! 唱小曲儿一旦有人开了头,唱内蒙酸曲的汉子们,也开始亮开嗓子唱了起来... 只不过, 内蒙的酸曲儿里面的歌词内容,比较露骨。 只听一个汉子唱的道:“过了一回黄河、没喝一回水。交了一回朋友,没亲过妹妹的嘴。 赶了一块儿双人毡,没和妹妹睡...哥哥走了,妹妹你后悔呀,不后悔?” 听得在场的人,那是热血沸腾! 塞北的民风,一般倾向于保守。 只有在酒桌上,大家伙儿的兴致来了之后,那才是真正的放开了来唱! 唱小曲、扭秧歌, 这也是他们大冬天里,平时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烈酒,已经在所有人的胸膛里沸腾。 激情,已经把在场的男男女女,燃烧的浑身燥热! 在场的人纷纷跳下地,在小小的窑洞里扭起了秧歌... 在这一刻,他们是欢乐的。 在此时, 他们压抑已久的心,总算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或许过了这一夜,所有的人又会开始日复一日的出工、劳作、学习... 到了那个时候,每天陪伴大家的,就只有疲惫、心力憔悴。 “哟,大家喝着呢?” 门帘撩起,老李头满脸谦恭的陪笑着走了进来。 李会计扭的兴致正高,却突然被人打断了。 所以有点不高兴,“老李,你来作甚了?没看见生产队的干部们,正在陪着知青同志谈工作吗?” 老李头赶紧赔礼,“额就来送点糖,马上就走。不害事,不害事。” 一边说,老李头一边朝着绕过人群,小心翼翼的朝着炕床那边走。 走到桌前老李头,特别仔细的从他的兜里,颤颤巍巍掏出一把“大虾酥”。 小心翼翼的放进瓜子盘里。 这才陪笑着、和所有的在场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沿着窑洞的边缘,一步一挪的出门而去... 大虾酥啊! 十里铺生产队里,没几个人有幸吃到过这种高级货! 妇女队长眼睛一亮,“二爸,你哪里的这种高级糖?” 老李头闻言,迟疑了一下。 随后陪笑道,“我这不是想到、人家知青同志离乡背景的,到咱们生产队来插队。所以就买了几颗,让大家尝一尝...” 妇女队长噘嘴,“二爸你说,要是你替别人、干了三天三夜的活...这个我信。 若是说你舍得掏钱,买这种糖果?恐怕连生产队的骡子...都不会信。” 老李头脖子一梗,“咋了?还不兴我大方一回、给咱生产队涨涨脸啊?” 窦建德的婆姨,假装伸手拉老李,“哟,他二爸!羊肉已经炖上了。你不留下吃上两口?” “不了不了。” 生产队的干部,人家集体扎堆招待新来的知青。 哪能轮得到老李这样身份的人,跟着他们一起吃羊肉、陪知青喝酒? 非常清楚自己身份的老李头,赶紧开熘:“额还要回去,替知青同志们,烧炕哩!可不能把人家给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