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复课,所以从江内市区跑专科学校那边,就只有白天有一趟客车。 等到楼下下车的时候,早就没有短途班车跑那边了。 “同志,等车呢?去那啊,要不要坐我的车?” 正当罗旋站在江内市郊区,一条街边路沿,想试试能不能拦到一辆顺路车之际,一名皮肤黝黑、面露沧桑的汉子凑了上来,“同志,我的价钱很公道的。 5里路,你只需要给我2毛钱,要是有十里路的话,我还能给你便宜些,给上3毛5就行了...呃,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您先忙。” 这汉子话说到一半,忽地又转头走了。 罗旋冷冷的哼了一声,“怎么?别人做生意都是专门杀熟,卞红星你倒好,不做熟人的生意?” 那位汉子的身形微微一顿,“这位同志,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卞红星你的眼神好,我的记性也不差。虽说你比起几年前,要苍老了不少,可你的模子变不了啊。” 罗旋缓缓上前,伸手背对着自己,并不愿意正面面对的卞红星肩膀,“拉谁不是拉? 做生意买卖只有顾客挑你,哪有你挑顾客的道理?怎么干这么多年了,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 既然已经被罗旋认出来了,而且人家也纠缠着不放。 卞红星无奈,只得转过身来低声喏喏道,“罗旋同学...不,罗旋同志,您批评的对。 以前是我不对,现在我也做的不好,我只希望您高抬贵手,不要和我一般计较,成么?” “成你个毛。” 罗旋揪着他汗腻腻的短袖上衣不放,“我们曾经是同学,那永远都是同学,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既然我们是同学,那就是平等的...想当年同坐一根长板凳、吃着同样的饭食,总不能因为如今我们从事的职业不一样了,就分出了个三六九等吧?” 罗旋拍拍紧张不安的卞红星肩膀,“走吧,我正愁找不到车呢,恰好就遇到你,这不就是缘分么,车呢?” “在,在那边的大树背后。” 卞红星举手,往马路对面一指,“这段时间,运正的工作人员抓的紧,我没敢骑车在马路上熘达揽客。” 等到罗旋和卞红星一起过了马路,果然在一棵大树后面,藏着一辆用二八大杠自行车,改装而成的偏三轮。 这种偏三轮,也就是在自行车的后轮轱辘处,焊接了一个接头。 然后用两根铁钩,钩住自行车的后架,再用接头与只有一个独轮的座椅连接起来。 看上去,外形有点像三轮摩托车。 只不过这种偏三轮自行车,是后期人为的、改变了整辆车的重心,所以非常的难骑。 要是在旁边多出来的那个座椅上,有人坐着的话,还好一点。 若是空车,那就非常考验骑自行车那个人的手艺了,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等到罗旋坐上卞红星的偏三轮,这家伙只是问了一句:“您这是打算回畜牧专科学校看看?” 畜牧专科学校现在已经停课了。 但是卞红星知道,罗旋和学校里面几位老师之间的关系很好,说不定罗旋这是准备去专科学校,来个故地重游。 罗旋问他,“现在学校里还有人吗?” “有,有几位值班的老师。” 卞红星回道,“还有一些下乡插队回来的知青,时不时的,也有知青需要回学校,去办理学籍证明、结业证之类的手续。” 一些有门路的知青,在这个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回城。 他们回到了原籍之后,如果要想解决工作,就需要到学校里来弄张《毕业证》或者是《结业证明》之类的东西。 所以专科学校如今虽说已经停课,但是还是有人值守的。 “不去了。” 罗旋摇摇头,“你直接把我拉到兽药厂去吧,只不过那边路有点远,不知道你这体力...能不能扛得住?” 卞红星用搭在他脖子上的一张黑不熘秋、破了无数个洞的毛巾擦把脸,随后回道,“我就是一个受苦人,扛不扛得住,都得咬牙扛。 要是舍不得下力气,就干不了我们这个行当。” 从江内市的郊区,到兽药厂那边有20多里地,其中有些还是上坡路段。 而卞红星用这种偏三轮载客,其实是非常费力的,这可比单纯用自行车拉人,要辛苦不少。 但好处就是,乘坐这种交通工具的乘客,坐着会更舒服一些。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同志,她们肯定不会选择,坐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自行车车架上出行。 坐着卞红星的偏三轮,就这么一路前行。 前面有一截上坡路段,罗旋下车准备帮卞红星推车,那家伙却说什么也不干,“您坐好,既然我拉了你,就应该由我来一拉到底,不用您来费劲了。” 卞红星的意思是:既然现在罗旋你是顾客、是掏了钱的。 所以不管上坡还是下坡,哪怕变卞红星用一根废旧皮带,拽着偏三轮使劲的往坡上拉,那也是他的事情了。 “我面前说话,不要用‘您’这样的敬语。” 罗旋跳下偏三轮,也不帮他推车了,只是陪着推车的卞红星往坡上走,“离开学校,你完全可以回老家去发展呐,为什么要留在江内市呢?成家了没?” “老家...嘿嘿,哎,回不去了。” 卞红星苦笑一声,“所以我就留在这里,拼命攒钱买了这么一辆五手自行车,靠,偷偷摸摸的拉点客,混日子。 只是..苦了我家婆娘。 真是愧对她啊,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家伙,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