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怒气都化成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豪豪也不是故意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棋豪醒着的缘故,她总要说这些让人听了发笑的话。
应该是为了让江棋豪笑口常开早日康复吧。
窗台上无精打采趴着的自由体跟着主人憋着笑发抖的肩膀颤了几下。
江德升甩开她的手,想说的话尽被堵在了喉口,没想到宋双有这样的冥顽不灵,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气急,扬起的手晃了好几下又收了回去。
最后指着宋双的鼻子,破口大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养出这样的儿子,江家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我拿什么见人!”
宋双被甩在床尾,难以置信地望着江德升,“你养儿子就是为了脸面吗?江森成绩好,老师喜欢,不打人骂人,你还不是不要他!”
女人的声音尖锐,和江德升的骂声夹杂在一起。
病房里乱成一锅粥,江棋豪皱着眉头,终于在听见江森的名字后忍不住爆发,“吵什么吵,要吵出去吵。”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驱赶怔在原处,江德升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在江棋豪脸上。
人在气头上,收不住力道,江棋豪头偏向一边,肉脸上即刻出现一道绯红的巴掌印。
方才的吼叫加之挨打,纱布上渗出新鲜的血液,江棋豪疼得发抖。
宋双撞开江德升,连忙去按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
一时间,江德升也愣了一下,晃了晃身形才站定。
这是他第一次打了江棋豪,从小到大不管他犯了什么错,都是撒撒娇叫宋双做和事佬,三言两语就将江棋豪做的错事化小化了。
但他带着气,转身离开时重重关上了病房门。
关门的声音让江棋豪浑身一颤,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敢再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吼了他爸妈,他爸打了他。
似乎还是后者更让他深觉后怕,那扇门仿佛就是他自己,被江德升狠狠拍在了墙上。
这件事让他脑子暂时短路,在宋双眼中就成了被打傻了。
“豪豪,看看我,看看妈妈,你怎么样,没事吧?”宋双一直哭腔,听得江棋豪有些无端地烦躁。
他没理,宋双便一直哭着。
没一会儿来了医生,宋双才收敛起来,医生重新给江棋豪做了包扎,交代了注意事项便离开。
病房又重新只剩下江棋豪和宋双。
两人都沉默着,江棋豪回答医生的问题她才知道他能说话。
宋双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不知所措,她只愣愣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望着地板发呆。
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才明白,江德升外表的那些高贵亲和,本就是刻意营造的矛盾人设,内里实则虚伪又自私。
她和江棋豪是豪宅内的装点,有了瑕疵便要斟酌放在哪。
现在她成了另一个吴清花,江棋豪成了另一个江森。
而吴清华呢,却不是他们的旁观者。
这场戏接近了尾声,窗台上的自由体跳下窗台,回到主人的身体。
“没想到啊,这么快就能熟练操控自由体了。”梁齐真心称赞。
庄青禾微笑点头,推开了病房门,江森正和吴清花下五子棋,看见两人,
吴清花起身拉来两把椅子,放在床边。
医生说江森营养不良,他已经苦哈哈打了半个小时吊瓶。
江森找借口支开了吴清花,询问事情的结果:“怎么样了?”
他眼中闪着期冀,一点没有被伤的痛苦。
“放心吧,都好了,你就放心的打吊瓶。”
庄青禾坐在他对面执起黑子,完成刚才留下的五子棋残局。
很快半小时的时间过去,吴清花提着三袋干果回来。
江森将干果递给庄青禾和梁齐,邀请他们下次再来一起玩。
说这是特产,很好吃的。
小孩不知道在城市什么都买得到。
庄青禾和梁齐对视一眼,默契地抬手,像在市集那样,像两束泛着浅光的线从耳朵进入了大脑。
再等他们睁开眼时,除了桌上一袋敞开的干果和白子胜利的五子棋,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