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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章 复盘(2 / 2)

优势,但东淮既是五万重兵的兵力,定然是西淮四万士兵加上十万奴隶也比不得的。

战场上也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兵十奴,百万奴不如十万兵。

意思是:一个训练有素、有兵器的普通士兵,能顶十个手无寸铁的奴隶,但纵使领导者有百万奴隶大军,也打不过十万精兵。

谢怀宁摇了摇头,指着重新插回去的小木桩说:“准确来说,我还有这近五万人。”

食月惊诧地睁大眼睛,心中隐隐冒出一个猜测:“他们是……中毒身亡的那些人?”

“在付仁眼中,他们本该中毒身亡。”谢怀宁眼眸低垂,手指轻点一个刻成木人形状的红色小木桩,食月猜那个应该代表付仁,“所以我便顺水推舟,让付仁‘看到’他们中毒身亡了。”

食月忽然灵光一闪,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公子的意思是,他们其实并没有喝下投了毒的淮水?并且还趁势入了林子布下埋伏?如此说来,倒是可以掩人耳目。”

“水乃万物之源,我岂会掉以轻心。”谢怀宁点了点沙盘上的淮水,“从淮水中提上来的水,我都会要求专人先用银针试毒,无毒方可发放,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偷工减料,这才使有毒的水流入了营中,造成八千三百零三人毒发身亡。”

虽然是在讨论死亡情况,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疑惑的一个点:“公子,你一向把数字记得那么清楚吗?”

“战场不是儿戏,数据越精确越好。”

食月“啊”了一声:“我好像不大记得住,只能记得大概的。”

“若是有朝一日,你与他们息息相关,自然就会记住了。”谢怀宁将那个代表付仁的红色木人拔出来,递到她手心里,“趁今夜还有时间,你不妨想想,若你是付仁,你会怎么看待这个战局?”

食月苦着脸:“这题有点难。”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抓住了手心中的红色木人,指骨收紧,将之放回东淮营地中。

“如果我是付仁,那么我便会——”

“住在东淮军营里那顶最高最大的金色帐篷中。”

脑海中仿佛联动似的,让她突然回忆起了骤然被震天擂鼓声惊醒的那一夜,她从破棚中醒来,外面夜色浓郁,却鼓声大作,如乌云雷电压顶般轰鸣紧迫,警示着东淮军有狡猾的西淮军趁夜来袭。当时她似乎做了个玄奇的梦,但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只余下一缕惆怅的感受。她利索套上外衣时,自小佩戴的、写着自己名字和哥哥名字的小木牌还从领口中掉出来了,将小木牌埋进领口后,她拿起草席上的一柄黑色破铁剑就疾步冲出了破棚。

出了破棚,她举目远眺。

破棚外,依旧是无数个破棚,是军内奴隶居住的区域。再远一点,是更多的厚布帐篷,结实舒适,那才是正式士兵可以住的。而东淮军营里那顶最高最大的金色帐篷,就是给那位从君国来的使者住的。当时那片帐篷区灯火通明,东淮军整队的呼喝声不断,而奴隶营没有灯油火把这等奢侈的东西,整块区域如同他们的人生一样,一片暗沉。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暗示,食月的回忆从某一刻开始发生了变化,她不再是奴隶营中一个叫做“食月”的卑贱奴隶,终日吃不饱穿不暖,随便被人非打即骂,而是一名从君国远道而来的尊贵使者,她住在东淮军营的金色帐篷中,听别人尊称她为“付婆”,呃不对,是“付公”。

她凝眉,手指在沙盘上点了点淮水,并顺着淮水往下游移动。

“我派人在淮水中下毒,要求毒素随着水流流到下游时再散发出来,以免毒素被淮水冲淡失了效果。傍晚根据探子禀报,西淮军果然如我所料,被毒死了许多人,我立刻派出一支万人轻骑兵突袭西淮粮仓,既是试探东淮军的兵力是否真的大减,也是提前谋划‘声东击西’之计。”

食月的手指移到东淮军从西淮粮仓撤退回程的一条山路上。

谢怀宁看着她细长的指尖,她的手指很好看,十指骨肉均匀,指甲盖宽窄适宜,透着淡粉,本应是形状完美的一双手,却因为常年在底层摸爬滚打,指间生出了薄茧,指盖也长歪了些许,不如养尊处优的手看着白皙软嫩、完美无瑕。

“西淮军才经过中毒事件,果然人心涣散,兵力难以拧成一股,一万轻骑兵顺利将西淮粮仓烧了大半,但没想到在回程路上被西淮军精准埋伏,一万轻骑兵全军覆没,竟没一人生还。西淮军是否真的如探子所说,经过中毒事件后兵力大减,尸体堆积如山?如今西淮是否强撑着赢下一场战役,以免被我看破?”

他的视线从指尖,转移到了她的侧脸上,此时她还在盯着沙盘认真思虑,并不知道他在观察她。

“我疑心病比较重,次日深夜便亲自去察探,没想到这日撞见对岸有一位紫衣公子,见之气质温雅,温柔秀丽,想必就是那个素未谋面的谢怀宁了。别人或许不知,但事实上我十分清楚,此人是西淮请来的定海神针,若是没有他,我付仁必赢此战。”

食月双眼一眯,双手不自觉地摆出拉弓的姿势,像那夜隔岸观火的青年一般,神色冷静,眉眼淡漠。

“此时他所在的地方很空旷,暗卫能藏匿的地点比较远,他身旁却只跟着一个弱质纤纤的小侍人,以我的功力和箭法,只需把弓一拉——”

她把拉弓的那只手一松,仿佛有一支锋利的箭矢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射了出去,但她却显露出略微遗憾的神情。

“谢怀宁果然不会武,他的暗卫也来不及救援,若不是那个侍人替他挡了一箭,此刻便该命丧黄泉了。”

她太入戏,一下子没管好嘴上那道门。

身边突然“咻咻咻”接连出现了一圈穿着黑色夜行衣并包着头脸,只露出一双杀气沉沉眼睛的暗卫。

食月立刻吓出戏了:“……”

“无妨。”谢怀宁很有闲情逸致地饮了口茶,“你们都下去吧,且让她演去,我听着还蛮有意思的。”

食月:“?”

敢情是把她当成戏台子了?

不过得了赦令,她胆子更是大了起来,右手忽然一捏自家公子的下巴,眼神微冷:“没射中该射的人却也无妨,早晚我会将他——置之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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