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飞扬恣意,无忧无虑。
少时他们一同长大,亲密无间,后生变故,他也似忽然变了一个人,相见似不识,再未同她讲过一句话。
常听人讲,若人生遭逢重大变故,或是会一下子脱胎换骨,性情也变得与从前再不相同,一想到如今的宁焕失了父兄只剩自己,便觉着可怜心疼,不忍掀他疮疤,因而也一直没有问过不再理会她的缘由。
可年少一起长大的情份总能让她难以忘怀,每每想起也是一阵唏嘘。
今时听说父亲的事宁焕也出了大力相助,乔惜茉倒是欣慰,也想着借此机会去探望他。
不多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便停在了衡王府门口,今日日头高照,云稀天蓝。
由如意搀扶着下了马车,小厮前去叩门。
听到门环叩响,衡王府的门房小厮自门中开了条缝隙探出头来,上下稍一打量,“你们找谁?”
“我们是......”应话小厮本想说是孟大人府上的,但转念一想,自家郡主小时候与衡王更亲近些,索性改了口,“我们是厉王府上的,我们郡主想求见衡王殿下。”
听到厉王府的郡主,那门房小厮面上倒无什么变化,只扔了句:“稍等片刻,容我通传。”而后又将门关了严实。
夏秋交替虽几近凉爽,可近午的日头也照的人睁不开眼,乔惜茉往阴凉处侧了步子,这才抬眼望了府门正上方的匾额。
这么多年,她路过此地,也只是远远的瞧看一眼,从未进去过,再一细想,好似也许久未正眼瞧见过宁焕了,偶在宫宴上相见,也是匆匆一瞥,不近数尺......
正心下思忖的工夫,只听那厚重的朱红大门又被人自里拉开一条缝隙,这回那门房小厮显然语气比方才坏的多,只道:“我们王爷说了,不见,郡主您请回吧。”
一早就想过这个结果,可当真有人清楚明白的告诉乔惜茉,她也仍是失落。
那人此刻就在府里,没有推辞,没有借口,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不见”,就生生的将她阻的严严实实,好似再没有理由死皮赖脸的求见。
沉呤片刻,乔惜茉提了一口气,提裙上了阶去,“既王爷有事,那我就不叨扰了,这是我带来给衡王的谢礼,请他务必收下。”
顺着乔惜茉的目光望去,阶下是两个小厮提了一只红耳木箱,无论如何,收礼总是无错的,门房小厮点头应下,将门扇推开整半,“搬进来吧。”
见那箱子属实入了衡王府的门,乔惜茉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好歹东西给他了,也是一份心意。
衡王府的大门再一次无情合上,发出闷响,如意回头翻了个白眼骂了句:“什么东西,一个小厮也敢这样讲话!”
乔惜茉摇头未讲半句。衡王摄政,自是与京中其他人不同,府中人以鼻息示人也不奇怪,更何况如今乔氏哪如从前。
归来时乔惜茉带着如意在街上玩了一圈,买了许多胭脂之类的小玩意儿,再回府已过未时。
前脚才步入正堂,便瞧见一只红耳木箱赫然摆放正中,正是她才送出去的那只,却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乔惜茉脸色一暗,连眉目也显见着沉了些,其实多余一问,已猜透了八分。
有婢女出来应声:“回郡主,方才衡王府的人来了,只说将这个交与郡主,其他再没说什么便走了。”
“如意,打开瞧瞧。”乔惜茉抬手虚指了前头吩咐道。
将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暂放一旁,如意手脚麻利的去开那箱子,果真,那架孔雀镶蓝詹兰锜正好端端的躺在木箱中,怎么送去的,又怎么抬回来。
“这......”如意抬眼望了乔惜茉的脸色,却是方才在街市上的一点笑颜都不见了。
“他不要就算了,”乔惜茉心绪复杂,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宁焕,这么些年相见不识也就罢了,现如今连她的东西也不肯收,“让人抬回库房吧。”
再无意趣,乔惜茉一甩袖,大步离了正堂。
脚步行过之处,落叶卷于身后,与此同时,衡王府内一片肃静。
堂内香鼎之内燃了倒流沉水香,香雾四散,沁人心肺。
自堂内窗子朝院外望去,一颗五针松树姿高雅,与远山之景前后相接,衬出一片水墨仙境。
窗下方榻上坐了一个人,宽肩窄腰,长腿曲膝,着一身东方既白花茧绸直裰,外搭月白剪藤纹云袖袍,手执一柄寒刃长剑,另一只手取绵布于剑身轻慢擦拭。
有人自外间通报:“王爷,东西已经给孟府送回去了。”
只听里面的人淡声应句:“嗯。”便再无他音。
剑身擦了一面,浮光掠影,腕上几乎不用力气,举立剑身,正映上男人小半张脸,冷峻威厉。
一双若幽潭似的桃花目看不清情绪,苍白的脸色亦透着几分肃寒。
将长剑收回剑鞘,宁焕身子稍朝后仰去,双目一旦闭上,乔惜茉那张脸便又回到他的眼前。
那时他曾说:“若嫁不出去,那我便娶你吧。”
小姑娘捧着脸笑的娇俏,一口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