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的内务工作。兰儿成了大家的开心果,每个人忙累了总喜欢去逗他一番。
一日,老班主着急忙慌地找来颖颖,原来是他好友的艺馆中唯一会唱海陵曲儿的主唱不慎哑了嗓子,于是艺馆老板来求助老班主,问他手下有无合适的人选可以顶替。老班主知道颖颖来自海陵,而且平日里总听她哼唱曲子,声音颇为动听,便答应他或许可以一试。
这个消息令颖颖无比振奋,她本身也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后拼出一番事业,在幕后打杂是永不可能出人头地的。
于是,她答应了老班主的请求,但她有个条件:老班主不得告诉戏班子外的任何人她有孩子。一方面,她担心自己皓月楼头牌的身份被人查出,被追问兰儿他爹是谁,这样麻烦可就大了。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在艺馆中被人当作寡母欺负。
演出很成功,她清冽悠雅的海陵口音在一众沉郁顿挫的苍岭小曲中脱颖而出。不但如此,由于她是纯正的海陵人,稍加训练后竟比苍岭主唱演唱海陵歌曲的效果更好,深受观众喜爱,颖颖也因此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艺馆老板见她唱功出众,遂软磨硬泡地向老班主求着要了她过来唱曲。就这样,颖颖在艺馆留了下来,平日里打工,空闲时就回到戏班子照看兰儿。
颖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从人生地不熟到在岷城逐渐扎根,这一路虽然辛苦,可也值得。她有了蒸蒸日上的事业,赚了不少钱,也有自由玩乐的时间,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等着她回家。
颖颖常给兰儿带来好吃的糖葫芦,还把六成工钱交给老班主,拜托他照顾好兰儿。
为了掩盖身份,自来苍岭后,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跳过舞,因此没人认出她就是海陵失踪的舞姬陈颖颖。
兰儿自幼便和师兄弟们一起跟着师父练习唱戏。因为相貌秀气,兰儿常常被扮作小女子亮相。那副软萌乖巧,娇俏可爱的模样深受观众追捧,来看他演戏的人摩肩接踵,都说兰儿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名角儿。
【四】
三年后,皇帝李桓来岷城微服私访,来到艺馆听曲儿。
毫不知情的颖颖以为来宾是个寻常的富家地主,为赚得更多银子,她精心打扮,换上华丽的衣装,用心演出,唱得地主连连拍手叫好。
演出结束后,颖颖却得知方才那地主老爷竟是当朝皇帝,更糟糕的是,李桓一眼相中了她的倾世容貌,要带她回京师纳她为妃!
颖颖慌了,她心知皇命不可违,自己已难逃入宫之命,但是兰儿绝对不能被发现!不然他很有可能会被暗中处死。
当晚,颖颖拿出这些年的全部积蓄恳求老班主替她保密。好心的老班主果断答应,并且不肯收钱。颖颖说自己马上入宫了不缺衣食,这些银子还请老班主收下,以后帮忙抚养兰儿长大。
娘亲走了,兰儿又哭又闹,老班主沉痛地摸着兰儿的头,告诉他触怒天子逆鳞只能掉脑袋。
从此,兰儿恨透了皇帝,再也不扮小女娘,反而喜欢扮演一些飞檐走壁的少侠,演一些劫狱救人的侠义戏码。
他不再娉娉袅袅婀娜摇曳,而是整日苦练武功,飞刀飞针百发百中,成为了同门中的翘楚。兰儿格外勤苦努力,仿佛这样就可以早日见到娘。
不久后,皇帝纳妃、大赦天下的喜讯传遍四府,而且新加封的颖妃经过查清户口,竟然是失踪多年的海陵名伶陈颖颖,当年以轻鸿舞闻名于天下。
此消息一出,引起了国内不小的轰动,许多达官贵人纷纷来到京师,想一睹这位绝代佳人的倾国风采。
在无数直勾勾的目光中,颖颖忐忑不安地走到高台中央,伴着熟悉却又阔别多年的琴声,跳起一曲轻鸿舞。
过往的岁月亦步亦趋,她想起这些年在海陵和苍岭度过的美好时光,一时悲上心来,精神恍惚,加上日久技艺生疏,险些一个踉跄跌下高台,惹得李桓失了颜面,狠狠捏爆了秦安递来的一串葡萄。
颖颖入宫以后,时常被秦安之妹,李炳的生母秦妃羞辱折磨。
秦妃带头宣称颖妃不过就是个供圣上取乐的官伎,其他妃子纷纷跟着起哄。颖颖百般愤怒,却只能隐忍,装作对此毫不在意,整日以清冷孤僻示人。
一日,秦妃领着一群后宫嫔妃羞辱颖颖的场面被太子妃林雅儿撞见,林雅儿连忙去请太子李炽的生母王皇后亲自出面,替颖颖解了围。
林雅儿可怜颖颖在宫中孤立无依,便经常邀她去东宫做客,待她亲如姐妹,李炽也对她这个庶母也甚是敬重。
李炽夫妇的热情与善良让颖颖重获家的温暖,她喜欢捏着他们宝贝女儿李轻云粉嫩的小脸,看着她那副倔强挣扎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然而,欢愉的时光稍纵即逝,在这偌大的皇城之内,欺负颖颖的又何止秦妃及其拥趸。
自从颖颖初次侍寝之后,李桓常常嘲笑她当年号称“只卖艺不卖身”,事实上还不是个供人取乐的风尘女子,像她这种卑贱之人,还有哪个是完璧之身?偏偏要立什么守身如玉的牌坊。
颖颖从未遭到这般羞辱,但人在宫中,身不由己,她只得隐忍着委屈与怒火。
有时她甚至对自己的青楼出身感到庆幸,因为这样李桓就不会对她的经历产生太多怀疑,兰儿和他父亲就都安全了。
颖颖生性高傲,但为了这世间她唯二牵挂的人,纵使万般委屈难过,她也只能独自隐忍。曾经桀骜不逊的她,如今却只能躲在冰冷的宫墙之下无助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