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妻亡故多年,崔府的嫡长女不需要为谁守孝。如果心里还想着过去的母亲,不把自己当成崔府的人,那就不要怪崔府的人也不把她当自家姑娘。
刘卿月和岚熙初来乍到,崔府上下想背着崔式为难两个孩子,可太容易了。
好险恶的用心呀。
可崔笙为什么这么做?看不上刘卿月?还是……
不会是因为裴景吧。怕刘卿月觊觎裴景?
但是,这样的试探和暗示,也太隐晦了吧。
如果刘卿月因为没明白崔笙的意思,而选择了素色衣裳,但她其实对裴景没有想法,崔笙还会给她机会吗?
还是说,崔笙根本就不在乎刘卿月的想法和态度。选对了自然是好,选错了她就不会留手。
甚至,不管刘卿月怎么选,崔笙都不打算放过刘卿月。
一个十三岁,身体瘦弱,性格内向,还有轻度抑郁的小姑娘,在感冒就能要命的古代,正常死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又一个冯夫人?还是王者段位的冯夫人?
季望舒回过神,刘卿月的手已经拿起其中一件素色衣裳。
她选错了!
“快放下!”季望舒喝道。不管是不是她小人之心,都不能让崔笙成为刘卿月的威胁。敌人太强大了。
刘卿月愣了一下,季望舒趁机控制身体。
她将手从那件衣裳上划过,然后拿起那件最艳丽的石榴红,朝盛妈妈笑道:“这件裙子真好看。我从小就喜欢漂亮衣裳,可惜一直没机会穿。”
盛妈妈也笑着说:“姑娘喜欢,老奴就吩咐人,给姑娘多做几身。”
“多谢妈妈。”
穿好衣裳,插好绢花,季望舒看都不看,直接往外走。
崔笙还在等着看成果呢。
外间,崔笙和裴景对坐喝茶。
不出季望舒所料,崔笙看到她选了红衣,脸上并没有太多异样。
倒是裴景看呆了。
季望舒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朝裴景面前走了一步,拎起裙摆,左右摆动两下,期待地望着裴景:“师兄,我这样穿好看吗?”
“好,好看。”裴景的眼神呆呆的,耳根微微发红。
“师兄五六年没看到姑娘,耳朵都红了。”季望舒打趣。
裴景臊得侧过头,脸和脖子都爬上了红色。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季望舒放过他,转而看向有些僵硬的崔笙,亲昵地开口:“姑母,要是以后师兄看新嫂嫂没这么认真的话,我就去找您告状。到时候,您可要为新嫂嫂作主。”
真茶。季望舒在心里骂自己。但是,这也是迫不得已。
“胡说什么!”裴景羞得再也坐不下去,起身气呼呼地出门了。
季望舒走到裴景的位子上坐下,朝岚熙吩咐:“岚熙姐姐,麻烦你带几位妈妈去偏厅喝茶。”
盛妈妈几个看了崔笙一眼,随岚熙离开。
片刻功夫,屋子里就只剩下季望舒和崔笙。
现在,就不着急了。
季望舒端起裴景喝过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握着盏沿,轻轻摩挲。
沉住气。季望舒在心里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为了刘卿月,就算不能一劳永逸,也要让刘卿月看清崔笙,好做防范。
等了四五分钟,到底是崔笙先开口了。
而先开口的人,必然是输家。
“姑娘好心机,好城府。”崔笙说。
季望舒放开茶盏,将手缩回袖中,看着崔笙的眼睛:“我怕姑母误会,也怕自己误会。”
对视几秒后,崔笙收回目光。
“别以为和小四朝夕相处了几年,就能脱胎换骨,飞上枝头了。”
“姑母说笑了。我如今,已经在枝上了。”
“哼!”崔笙不屑又嘲讽地哼了一声。
“姑母,如果师兄一定要娶我,您打算如何弄死我?”季望舒决定开门见山。
崔笙抬眼看了季望舒一眼,勾起嘴角,说:“姑娘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书香人家,别动不动把死活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高门大户能吃人呢。”
“那就承姑母吉言了。”季望舒端起茶盏,朝崔笙做出一个敬酒的动作。
崔笙终于被她挑衅的动作惹毛了。
“刘卿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姑母敬过我酒吗?分明是我在敬姑母。”季望舒站起身,朝崔笙行了个男子礼。
“我和师兄朝夕相处六年,不是兄妹,胜似兄妹。我虽从没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但他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近最在乎的人。不管以后他娶谁,我嫁谁,我都与他,休戚与共,祸福相依。”
“你威胁我?”崔笙脸颊抽动。
季望舒摇头:“不,我是在同姑母讲道理。”
“哼,什么道理?”
“姑母的儿子和弟弟,是我的师兄和义父。姑母希望他们好,我也希望。我和姑母,不是敌人。”
崔笙明显不信。
季望舒只能竖起三根手指:“姑母不信,我可以以亡母之名发誓:我对师兄无半分儿女私情,以后也不会嫁她。并且,日后我若从崔府出嫁,不会带走崔氏一枚铜钱。”
崔笙诧异地打量了她一会,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姑母,我安了您的心,您是不是也能帮我一把?”
“你想如何?”
“我想这几年能安稳地住在府里。我想耳边没有闲话,衣食住行没有危险,身边人没有异心。”
崔笙端起茶盏没有回答。
“我还想姑母能看在师兄的面子上,在必要的时候能提点我一二。日后,我也会成为师兄的助力。”
崔笙放下茶盏站起身,眼睛并不看刘卿月:“不愧是韦太傅教出来的弟子。盛妈妈一家五口的籍契和身契,明日会有人送来。”
“多谢姑母。”季望舒朝她行礼。
崔笙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