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很鲁莽,但是,请您思考一下那些女孩子的家人……您从大学开始,就是我的信仰,我记得当年您站在外面的天台上演讲的场面,您说:‘真理和自由,是赛因斯大学的信仰,也是我们的信仰’……如果,如果我们都不再相信自由,那,那么……”
说着说着,友爱青年的声音愈来愈小,也越来越没有逻辑——伊塔忽然有点同情,有点羞愧,又有点难过和惋惜,但她现在只是个垂着头哆嗦的学生志愿者,不太算是个活着的东西,和后面的壁画一样,是个摆在那里的装饰品。
房间里仍然是寂静的,只有友爱青年一个人在演讲。
就连对啥都相当讽刺的飞坦和冷笑话大王芬克斯都没有插嘴,也嘲笑他——这俩货可能也挺惊讶,保持着沉默,但是显然不是羞愧的,也不是同情的,至于有没有稍微惋惜一下,伊塔永远也不得而知了。
友爱青年在这样的死寂里也很不安,他四顾了一下,看了看微笑的菲斯·柯尔特后,恐惧地低下头。他好像后悔了,又好像试图再说服自己:“柯尔,柯尔特先生……我没有威胁您——”
“我明白了,里昂,我明白了。”
菲斯·柯尔特对着他微笑,很平静地笑着,“没事,不用急着解释什么——让我再问一下别人的意见。卡丁先生,请问你同意里昂的观点么?”
微胖的卡丁先生拿着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拼命摇了摇头,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哈,哈——约翰逊先生一定是疯了,柯尔特先生想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有资格对他置喙——”
“够了,”
菲斯·柯尔特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接着面无表情地问:“说到置喙,我记得,卡丁先生,你把我上个月的出行行程卖给了布莱恩,是么?”
卡丁先生的脸色唰得就白了——他尖声说:“不,不,柯尔特先生——那不是我,您不是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泄露者并且当场处决了么——不是我啊!我有证据!证据!”
“安静,”菲斯伸手,示意他噤声,“显然,叛徒不止一个,而这个问题并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重点,”他转向另一个瘦削的男人,再次微笑起来:“莱斯先生,你试图为你的女儿报仇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但是你不该以潜入我身边的方式——福克斯先生,身为我多年的合作伙伴,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我最讨厌背叛……”
瘦削的男人死死盯着他,下巴绷得紧紧的,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福克斯先生有些年长,他哆哆嗦嗦地撑着椅子的扶手,睁大眼可怜地看着菲斯·柯尔特。
伊塔逐渐明白过来了,这是一场处决大会。
可能是出于诡异的幽默感,她有点想看看希尔薇的表情——不过良心和理性制止了她。伊塔仍然瞪着地板,并努力让自己的身子惊恐地颤抖起来。
四位客人完全冷静不下来了,除了友爱青年和瘦削的中年男人是沉默的,剩下的两位开始拼命解释自己,但是他们似乎也知道可能性渺茫,因为他们的语调里已经有了绝望——那种当人们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会出现的绝望。像是努力去说服别人,但更像在努力说服自己。
“你们看——”
菲斯叹了口气,“事情本来没有这么复杂,但是,很多时候,你走上一条路,然后就失去了回去的权利——冷静一下,先生们,不要惊慌——唔,‘不要惊慌’……说起来,这个短语还是来自我最喜欢的一部科幻小说,你们有看过的么?”
没人说话,只有卡丁先生大喘气的声音,听上去仿佛要昏厥了。
“真遗憾。我的家族一向喜欢数学和艺术,但我是个异类,我对电子游戏和科幻作品格外痴迷——80年代的电子游戏热潮,背后就有我的推动,那个时候我对自己说:天哪,为什么不趁着这股热潮,来改进一下你自己的迷宫呢?于是,砰,我的迷宫现在也有了一些科幻的元素——当然,你们看不到了。不过我仍然觉得这是个伟大的修改。”
伊塔悄悄抬头,看到库洛洛·鲁西鲁一直站在门口,倚着雕刻洛可可风花纹的门柱。他似乎对目前的对话蛮有兴趣,又似乎毫无兴趣,黑色的碎发稍微有些凌乱。
“所以……鲁西鲁先生?”
菲斯·柯尔特抬着头,扬声说。
库洛洛慵懒地应了一声。
“看,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而且是一位,唔,深谙残忍美学的人,这么说似乎有点冒犯——但是,我和鲁西鲁先生在前几天达成了一致,关于权利,关于杀戮,关于合作……所以,不用担心,你们的死亡会成为历史,以及完美的警钟。”
伊塔把头垂得更低了。
卡丁先生跌跌撞撞地后退一步,环顾了一下,然后跑到窗户旁边,拿起盘子开始拼命砸窗——飞坦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解开了领带,随手一扔,然后走到了卡丁先生的身边。
飞坦是瘦削的,而且没有微胖的卡丁先生高,但他拽着领子把卡丁先生拽回来的时候,简直如同拽一只老鼠般轻松——飞坦把他提起来,然后狠狠地扔进了椅子里。卡丁先生被木头撞到了后脑勺,开始无意识地哀嚎。
接下来的一切,伊塔不是很想看。
她只记得希尔薇的手在哆嗦,她甚至还想跑出去——显然是被吓得失了理智。但是,这个时候,向外跑?伊塔咬着牙,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然后开始死命掐她的肉,试图让她清醒——希尔薇的呼吸,和变成一团肉块的卡丁先生一样无规律。
听着耳边浮动的,卡丁先生撕扯着所有骨头发出的惨叫,伊塔闭着眼,想起了自己曾经看《教父》那本书的时候,印象很深刻的一个片段——卢卡·布拉齐杀掉两个枪手的片段。伊塔记得他先虐杀了第一个,等第一个死了后,接着准备虐杀第二个,才发现第二个枪手在目睹同伴死亡的过程里,自己生生地吞掉了一整块浴巾,活活的窒息了。
如果这里也有一块浴巾,伊塔非常相信,福克斯先生会疯狂地吞下去的。
他就坐在卡丁先生旁边的椅子上,目睹了飞坦动手的全过程——他的右半边身体上滑溜溜的,都是碎肉和血,他张大着嘴,却不发出声音,只是张大着嘴,瞪着卡丁先生的脸。
芬克斯坐在一边,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