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缺的是理论吗?!
伊塔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一开局就要原地复活20分钟。她站在地面上,艰难地把这三个不同位置的“凝”连续转化了好几次,直到觉得差不多熟练了才迈出了实践的第一步。
她刚把散乱的卷发全都抓起来扎成一个小马尾,就听到侠客在旁边跃跃欲试:“咦,这个小辫子好可爱!让我试试让我试试,我帮塔塔扎一个麻花辫怎么样?”
伊塔冷漠地蹲下系紧鞋带:“不好。”
侠客发出了失望的“诶~”声。
伊塔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把流程又过了一遍,然后冷静下头脑,开始助跑。
跃起的过程并不难,就像在失重的月球上漫步,难的是控制方向,以及调整姿势抓住那只选中的鱼。
白石鱼撞进怀里的那一刻,伊塔觉得自己像是被发射的火箭筒击中了。这玩意宛如一只实心的大铁锤,连带起的气流都割得皮肤疼,伊塔裸露在外的脖子、脸还有胳膊瞬间被鱼鳞摩擦出血——不行,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抓住它!——千钧一发之际,她果断松开了手,然后被冲击带着狠狠砸向地面。
……还好,影裹着后背保护了她,让她不至于后脑开花。
“塔塔?”
眼前似乎有一个带着金色光晕的人影,是侠客,他蹲在自己前面晃了晃手指:“怎么样?会不会头晕想吐?能看清吗?”
“……别晃了,我没脑震荡,你比了个‘三’。”
伊塔咳嗽一声,撑着地面爬起来,瞬间疼得“嘶”了一声——她的手心已经满是血了,皮被磨掉了一层,估计脖子和左脸也是。她站着缓了几口气,说,“不过我似乎知道该怎么抓了。”
果然,实践才出真知。
这一次,她用厚厚的念裹着前胸,但留了一层念来护着胳膊和头脸,这里也需要摩擦来减缓它的动量。但过了最初的撞击期后,鱼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开始剧烈挣扎。伊塔震惊地发现这条鱼不仅本身的力气很大,而且还相当聪明,几次试探后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力气分布,立刻就滑向她念量相对较少的胳膊,接着一个摆尾就从她怀里溜了出来。
向下摔去的时候伊塔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原来不单单要和鱼斗勇,还得和鱼斗智?
好家伙,伊塔来劲了。
她越挫越勇,策略也越换越多。最开始她想护着胳膊来困住它,但这样它会撞伊塔的头——啊啊啊她可没练铁头功!——那就换成用脖子和脑袋压住它,但这样它又会像条泥鳅一样从下面溜走——随着一次次的试探,伊塔逐渐明白了,抓鱼的关键不在于她抓之前所构想的战略如何精妙,因为在实战中形势千变万化,很多战略最后都是无效的。抓鱼的关键是要足够快地实现“凝”的转化,在鱼动的那一刻也随之调整全身的念量分配。换句话说就是一力降十会,只要念能做到随心而动,想怎么抓鱼都很轻松。
“是的,这就是‘流’的用法,”侠客帮她擦了擦手心里凝固的血,然后轻轻地吹了一下她的伤口,他的金发垂到她的手腕上,刺得她有点痒,“虽然今天已经夸了太多次了,但我还是要再夸一遍:塔塔真的很聪明!”
侠客这家伙就是个夸夸怪,如果夸一次算一分,攒十分换一朵小红花的话,这会儿伊塔已经要在胸前别三四朵了。
幼儿园小朋友·伊塔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吧。”他抓着她的手指很热,贴在她的伤口边缘传递出了一种异样的烫痛,伊塔轻轻挣了一下,把手缩回,避开侠客带着笑意的碧绿眼睛,继续自己的摸鱼大业。
“流”的原理很好理解,但实际中还是很难达到所需的熟练转化。她一次次地跃起又摔下,最近的一次甚至抓着鱼向下摔了一半的距离,但最终还是撑不住地松开手,让鱼了溜出去——一个早已等在旁边的捕猎人立刻伸出网,把这个卸了一大半力的鱼兜了进去。
伊塔没在意那人的行为,她本来也不要鱼,干脆就躺在沙地上缓了缓,很快又一骨碌爬起来去抓鱼了。倒是坐在一边的侠客瞧见这一幕,拿着小恶魔手机走到捕猎人身旁,朝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那人不搭理他,自顾自收网。
侠客脸上挂着笑,看了看在网里挣扎的鱼,又看向他:“真是冷漠呀,我只是有一个小问题啦:你确定网里的鱼是你抓住的么?”
捕猎人戴了遮住大半张脸的面罩,哑着嗓子说:“你又没有网,抓不住就不是你们的。”
“这样子,”侠客的态度仍然很友好,“确实,没有网是真的很不方便,”他忽地向前一步,单手轻松压住了捕猎人试图攻击的两条胳膊,另一只手把天线插进了他的后颈,“……所以麻烦你把渔网也送给我们吧,非常感谢。”
金发青年笑眯眯地拎着一网鱼回去了。
而那个捕猎人走回了自己的营地,在众目睽睽下举起刀,用颤抖的手割开了自己的喉管。
忙着摸鱼的伊塔没看到这一幕,她还有点疑惑为什么回来之后侠客身旁空出来了一大块地方,大家都恨不得离他八十米远。她这次把鱼抱到了离地面只有三四米的地方,鱼逃出去后没有足够的力气再钻进地里,只能无力地滑到了某个捕猎人的脚边。
那是个女性捕猎人,她愣了愣,立刻退后两步和地上躺着的鱼划清界限:“这是你们的?我不碰它——”
“嗯?没事的,”
伊塔爬起来,把沾湿了汗水的额发拨到一边,对她笑了笑,“你要是缺钱就拿走吧,我其实并不需要它。”
那个女性捕猎人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嘴唇抖了一下。
她隔着沙漠专用的护目镜看了一眼伊塔,又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侠客,挣扎了许久,才一咬牙用网把鱼兜起来:“谢谢……谢谢您。”她不敢抱起还在挣扎的鱼,只能一路拖到营地里,然后和帐篷前一个坐在小矮凳上的小女孩低声说了什么。
那个小女孩大概8、9岁的年纪,虹膜灰蒙蒙的,听完女性捕猎人的话,她转头“看”过来,朝伊塔乖乖地喊了一声:“谢谢姐姐!”
满脸血和汗的伊塔瞬间不自在了起来,她摸了摸鼻子,佯装冷静地摆了摆手:“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