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口袋里取出彩虹色的硬糖,大口咀嚼起来。
你听得云里雾里,毕竟,你对他们的世界全然陌生。你伸出手,向月见要一粒糖,可月见却拒绝了。
“你不能吃,”他说道,“只有我能吃。”
一旁的款冬发出轻轻的笑声:“你的病情又加重了,月见,现在可没到饭点啊。”
接着,他递给你一块包装得十分精致的布丁:“如果饿了,就吃这个吧。别理月见,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的老毛病是什么?”
“他从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但是一到饭点,他就会做出种种异常举动,例如拒绝和他人分享食物,拒绝和他人交流,或是一个人躲到没人能找到他的地方,”款冬说,“我推测他有复杂性创伤应激障碍,不过,仅仅是推测罢了。”
你接过了布丁。
“你真是个侦探?”你说。
“当然,我是,”款冬用那种典型的慵懒的贵族腔调对你说,“如果以后你遇到棘手的案子了,就来找我吧,我不会收费的。”
……
和这么多古怪的男人打完交道以后,你已经身心俱疲了。你现在感觉到这份工作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轻松,相反,它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教你说不清楚的恶意,好像一阵尾随着你的阴风,怎么也甩不掉。
你,一个落魄的乡下人,真的值得如此被针对吗?
你还记得支票的触感,那时候你反复地用手指摩挲着薄薄的纸张,你以为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因而激动得颤抖,事实上,你只是把自己推进了更深的深渊。多讽刺啊,多讽刺啊。
可你只能默默忍受了。
“我没有办法,”你自言自语道,“我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天忽然暗了下来,如中毒以后变得紫黑的面孔,边角处流着隐隐的血。明明没有风,花与叶却窣窣地抖着,好像恐惧着什么,你的脚边落了一层褐色的尸体。
骤然间,你觉得这一切有些熟悉,你的噩梦,一直以来缠绕着你的噩梦突然和眼前的景象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某种熟悉的情感驱使着你站了起来,向着前方走去。
……
不知为何,也许是受到某种奇怪的指引,你走到了那张白天时你坐过的长桌边,只是现在这儿已经没有了你的位置。
长桌上摆满了数以百计的白色蜡烛,橙色的火苗雀跃地跳动着,而桌边的人们却如尸体般沉寂。他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你认出了银树,他坐在首座,手边摆着一杯红得像血的酒。他的旁边是一个你没见过的男人,脖颈上环着一串雪白的珍珠项链。这个男人察觉到你的目光,轻慢地瞥了你一眼。
你慢慢地移开视线,你又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款冬。他总算没有玩着他的牌了。菖蒲坐在款冬的对面,神情怔忡,红茧挨着他坐着,却还是小幅度地扭来扭去。
你没看见月见,大概又躲了起来了吧。
桌边还坐着许多你没见过的男子,你慢慢地看过去,发现他们都有着年轻且美丽的皮囊。只是,他们全都低垂着头,如即将凋谢的花,生命在缓缓流逝。
银树站起来,举起酒杯,他的嗓音凉得像一条缓慢爬行的蛇。
“庆祝我们的胜利,”
他说,
“不可混淆白天与黑夜,不能够爬高,不能够去爱。”
你们缓慢地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