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色如墨,淋漓清澈地晕于空中,渲染了一城的亭台楼阁。薛寂帷静静地看着窗外,良久才道: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季重红也不掩饰,径直走进了屋内。
薛寂帷就这么望着他,二人皆不语。就这么望了一段时间,薛寂帷忽然拿起一个茶杯向季重红砸去。
“你这个畜生!是你害死了她!”
季重红一把接住茶盏,冷笑一声:“害死她的人是你!不管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但这一切和你都脱不了干系!自你接近她后,这一桩桩、一件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哪一件不是和你有关?若不是为了保护你,她至于受这么多罪么?你所带给她的痛苦,比快乐要多得多……”他直勾勾地盯着薛寂帷,语调也愈发诡谲。
薛寂帷沉默了片刻,鬓角有涔涔汗渍流出,他深吸一口气道: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名义上是她的养父,可你究竟干了多少禽兽不如的事情你自己知道!檀儿那么天真善良一个姑娘,多少次被你□□践踏你自己不清楚么?你给了她新生的机会,却让她活的卑微如蝼蚁,你和那些卑劣之人有什么区别?”
季重红挑起唇角,没有看他:“怎么,恨我啊?想替她报仇啊?巡捕房的人现在就住在隔壁!你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季重红有多么不是人,你把我这些年做的事都告诉他们,横竖我又没杀人,在里面呆几年也就出来了,倒是你,你们那个民会党,再也别想有出头之日了,哈哈哈哈……”他笑声阴厉,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薛寂帷的呼吸越发沉重,满腔怒火似是要将这黑夜吞噬。在这阴森的笑声中,他的衣角被攥出了深深的褶皱。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啊?”安珣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吃葡萄的沈玉凝,问道。
“我认床,突然换地方就会睡不着。”沈玉凝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葡萄。
“那……聊聊案子?”
“我觉得,要么是自杀,要么是季重红干的。”沈玉凝道,“那个薛寂帷,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秘密在身上,但我看他对季蕊檀的死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心喜欢吧。”
“如果是季重红的话,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或许……季蕊檀无意间知道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事,需要杀人灭口?哎你说,季重红和薛寂帷会不会是一伙儿的,为了他们的雄图伟业,薛寂帷只能忍痛割爱,除掉季蕊檀。”
“可是今天季重红不是刚和我们告发薛寂帷吗?”
“分赃不均,闹掰了呗。”沈玉凝拿起最后一个葡萄,在安珣的注视下塞进了嘴里。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沈医生,你说会不会哪天,你为了什么东西,把我出卖了?”
“还真有可能。”沈玉凝咬了咬红唇,挑起眉梢,“那得看是什么东西了。”
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晚安啦安警探,你洗的葡萄真的很好吃。”
安珣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