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远沉思片刻:“臣在他府中的探子曾说,巴图最近在岭南似是得到了一些颇为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安珣点点头,那东西想必是用来私铸兵器的铁矿,但现在绝不是揭发他的时机。他叮嘱赵沣远,今晚见过他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赵沣远自是懂得其中道理,一口答应。
安珣刚出了慎刑司,便撞上了正要去探望赵沣远的安启淮。看着曾经这般意气风发的父亲,安珣竟觉有些陌生。
“安大人,好巧啊。可是来探望赵大人?”
安启淮见到他,先是有些诧异,而后点头称是。
“奴才方才奉皇上之命,已经探望过赵大人了。眼下赵大人已经歇息,不如您明日再来?”
安启淮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知道安珣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奈何安珣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的意思多半就是皇上的意思,安启淮也不敢多问,只得作罢。
送走了安启淮,安珣也朝着离开慎刑司的方向走去。正将离开之时,他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进了慎刑司的门。
他叹了口气,却并未走上前去。
赵大人,对不住了。
我们并非神明,救不得你们所有人。
人皆有私心,而他的私心,便是护她周全。其他的,他只能尽力而为。
沈玉凝这边也没闲着,回到昭华宫后,她哄着沈妃去找了附近宫里的一个好姐妹喝茶聊天,毕竟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不在场证明至关重要。
第二日,皇上刚刚起身,便有慎刑司的人匆匆来报,说赵沣远被发现死于狱中。
皇上一惊:“可是畏罪自杀?”
“已经去查了,还没有结果。”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如今亲耳听到他的死讯,安珣心里依然有些酸涩。
皇上沉默许久,对安珣道:“去慎刑司。”
他们赶到慎刑司时,里面的人已经在附近进行了搜查,慎刑司郎中拿着一颗珍珠对皇上行礼道:“皇上,臣等在附近发现了此物。”
皇上看了一眼:“如此说来,昨晚有人来找过赵沣远。只是这看起来……是个女人。”
“臣等还在查,昨日夜里来过此处的人,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皇上点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回去的路上,皇上抚了抚眉心,问安珣:“你觉得他会是自杀吗?”
安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奴才才疏学浅,不敢多做评论,以奴才拙见,赵大人不会在眼下自杀。”
赵沣远的罪名还没有定论,证据都不够充分,赵沣远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家族顾虑。倘若他在这个时候自杀,无疑便是证明了他是畏罪自尽。若是罪名定下来,赵家的世代声名威望,便会倾覆于此。
这些道理皇上不会不懂得,所以他才叫慎刑司的人低调行事,以免打草惊蛇。他转头道:
“走吧,去看看沈妃。”
安珣没想到皇上会主动过去,如此倒好,省的自己还得编理由劝他。想到即将到来的深巷阴风,他深吸一口气,跟着皇上去了昭华宫。
沈妃见了皇上,盈盈而跪向他行礼,皇上伸手扶她起来,手却在半空顿了一瞬。
因为他看见,沈妃头上的烧蓝发簪,少了一颗珍珠。
皇上终究是皇上,即便起了疑心,在最初时刻也不会有些许流露,只是他这一顿没能逃过沈玉凝的眼睛,她把安珣拉了出去:
“赵大人……”
安珣轻轻拉过她的手:“已经走了。”
“一场战争,即使是胜者,也会有所牺牲。”安珣宽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沈玉凝微微仰头,这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结果,但面对活生生一条人命,她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沈妃的不在场证明找好了吗?”
“放心吧,一切都妥当了。”她拉着安珣的手紧了几分,“一切都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