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45，岁，离，婚，带，俩，娃。”
纪满扬起唇角，一字一句的念。
声音清越照旧，只是比往常更多了些调侃。
纪满缓慢地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顾烨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自觉不好意思，偏过小巧的脑袋。
“没结。”顾烨星干干地笑，“互联网冲浪专用网名而已。”
“……”
这个网名是之前一直被私生粉打扰换的。
因为离谱，所以合理。
毕竟谁家正常女明星能叫这名字。
时间一长，她便忘了改名。
哪能预料到今天的乌龙。
手机震动一声，他转了一千过来。
顾烨星面容解锁开，看见了【/爱心】发来一千元转账。
摇摇头，没收。
“这个最多四五百，你转太多了。”
说罢立刻点了退回。
纪满睐眼，挑了挑眉，手指悬在半空。
手机的亮光至下而上，照亮他的下庭，双唇不轻不重地抿着，高翘的鼻尖泛着淡淡的白光。
顾烨星抬头挺胸，一脸浩然正气。
没有收下的意思。
纪满也没勉强，重新发了点。
二人坐回沙发，房间里的光景似乎看得更清楚了些。
他的家很空，除了机器就是机器，几乎看不见多余的元素。
客厅背后就是书房，与客厅之间敲空，不必站起来都能略扫一眼里头。
书房里似乎堆放着许多漫画书和小说，书脊上刻着书名，房间光线太暗她完全看不清楚。
他似乎还保留着看书的习惯。
顾烨星记起点高中时候的事。
从初中起，她的物理就很差。
那时还没实行3+3，理科生必须学物理。
她为此头疼得不行，一看见物理就头皮发麻。
顾风是数学教授，对于高中物理自然也信手拈来。
书写潦草，狂拽酷炫叼地甩出几个认都很难认的公式出来。
她头更疼了，产生了更为严重的厌学情绪。
上了高中，这样的情况与日俱增。
厌学情绪也愈演愈烈。
连最拿手的英语也只能考120来分。
顾风和黄若兰急得团团转，毕竟学习不好也没什么，但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
要是因为学习自杀了他们该怎么办。
于是黄若兰专门找上班主任帮忙。
顾烨星大概记得。
那是在新学期开学。
新春伊始，万物复苏。苍松的针叶变得更尖锐了些，学校里的马鞭草在缠绵的雨里蓝着，夹道开满了妍丽的风信子和大朵大朵绣球，花蕊沁人，春风噗簌簌地吹着，花瓣也噗簌簌地落。
苍老的教学楼边上落了皮，红色的墙皮褪去，露出枯萎的黄，最顶上的红色东一块西一块地掉色。
爬山虎覆在表明，壁栗剥落地烧着。
连“逸夫楼”这三个字都有些沧桑。
昨夜下了雨，校园里湿漉漉的。
顾烨星慢吞吞地走在路上，中间行车道飞梭着红橙黄绿青蓝紫色的自行车。
这玩意好像叫死飞，不叫自行车。
夏蓉蓉是这么说的。
脚上似乎上了铰链，她的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
好不容易爬到教室，自己的桌子还不见了。
顾烨星有些迷茫，学校里的桌子一般都写好了名字，按理来说不会有人莫名其妙地霸占她的书桌。
四处找了找，终于在靠窗倒数第二排找到。
旁边的桌子有些陌生。
上面的名字更为陌生。
——纪满
哪位？
顾烨星记性不怎么好，平时来往的同学加上各科的课代表不超过十个人。
她连自己手指头的名字都记不全哪记得住这个。
对了她给自己的手指头取了名字。
分别叫：小美，小妖，小魔，小鬼，小怪。
坐下不久，新同桌来了。
他一来便趴下，顾烨星压根来不及看他长什么样。
他熟练地从书桌里掏出本漫画，书脊放在腿上，右手肌肉压着书页，手指拉开下一页。
顾烨星略略瞥见了书名。
——海贼王。
很出名的漫画。
新同桌如此冷漠，她也懒得热情。
趴着，也看起了自己带的漫画。
开学时候黄若兰给了她一笔钱买教辅资料嗤之以鼻，结果没想到书店如此坑爹，一本必修二的五三都要卖26块。
忍痛买了两本，还剩点。
她没什么存钱的意识，立刻全仓买入《学生会长是女仆》。
名字听上去有点不太对劲。
但好看得要命。
他俩就这么一连坐了一个多周，之间似乎签订了某种契约。
谁先抬头谁是狗。
谁先说话谁是猪。
她的厌学情绪也没那么重了。
只是有天数学课老师叫到她，顾烨星手一松，仓皇将漫画丢进书包里。
“顾烨星，你来说说椭圆的面积公式是什么。”
“额……”
该死。
什么鬼的面积啊。
她哪里记得。
顾烨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上渗出密密的冷汗。
答不上问题没什么。
只是这样站起来被大家注视的感觉真的蛮糟糕的。
忽然，他抬起了头。
修长的手指第一次清晰地展露面前，手根处青筋凸立，指尖泛着清明的珠光，白皙且骨节分明。
伏上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