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不无忧虑道。
王云钦是她的亲哥哥,母亲过世后,他们兄妹相依相助,自是亲厚的。
陆成霜是她的至交好友,品行性情,她也再清楚不过。
他们二人,实在是不搭。
陆成霜性情脱略,不喜困囿于家宅中打理府中庶务,而王云钦呢,却是个实打实的公子哥,养尊处优惯了,若得了陆成霜这样不体贴的媳妇,婚后可得闹成什么样子?
陆成霜撑着脑袋,满脸不情愿:“我知道的。”
这些年她在军中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能挣得军功,谋得高位,有朝一日,她的婚嫁之事,轮不到别人为她做主。
只可惜,凭空出现了个顾肇熙,打乱了她所有计划。
如今,镖骑军有了顾肇熙,她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爹爹更有理由把她赶回家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得被逼着关在府里,学着如何操持家务,如何伺候一家老小。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陆成霜,而是被冠上夫家姓的某某氏。
“成霜,你怎么想的?”王嬿发觉她情绪低落,连忙关切问道。
她摇摇头,垂下双眸:“身为女子,我觉得很悲哀……嬿儿,我突然想我娘亲了。
想当初,她是何等军功赫赫,她曾对我说过,她的愿望,便是建功立业,守卫百姓安宁。可她那样一个心怀天地的女英雄,竟然死于宅斗中,这深宅大院的龌龊,真是令人害怕又厌恶,我不想,也不愿让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
“不一样的,成霜,婚姻不是束缚,更不是深渊,你只是没找到真正相知相许的人罢了。若是心悦之人,便是有重重阻碍,都愿意厮守一生。”说到动容之处,王嬿柔美的目光中,粼粼闪动一丝璀璨光芒。
陆成霜听到王嬿的话,颇为诧异。
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被袱卷,一点点挪到王嬿身边,戳了戳王嬿的脸颊:“嬿儿,你不对劲。你向来规矩,怎么今日却有如此大胆之言?”
“我哪有。”王嬿目光躲闪,连忙转头,把脸藏到被子里去。
“那我问你,听闻你要去京都参选太子妃,是否太子便是你的心悦之人?”
“当然不是。”被子里传来王嬿闷闷的声音。
“不是?”
王嬿与她经历相仿,都是年幼失恃,缺少关爱,只是她选择奋力抗争,而王嬿却选择懦弱妥协。
记忆里,王嬿永远是个唯唯诺诺,不敢忤逆长辈半句的娇软小丫头。
过了半响,王嬿慢慢伸出脑袋,问:“成霜,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前世今生?”陆成霜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毫无研究。
“如若见过了前世悲苦,你愿意再一次步入泥潭,一错再错么?“
“当然不会,明知是错,就该及时纠正,拨乱反正。”陆成霜爽快答道。
“嗯。”王嬿用力点了点头,眉眼温柔,缓缓道:“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梦,梦中看见了自己的一生。那一生,可真是惨淡凄凉啊,如今我终于看清,若是想见的人无法相见,想做的事总是搁置,明明喜欢的人却选择放弃,那活着,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成霜,放心去追逐你想要的生活吧,任何时候,我都帮你。”
“那我说想逼你哥退婚,你也帮我?”陆成霜挑了挑眉,撑着下巴。
“当然,他本就不配娶你,我们成霜,值得更好的男子。”
“你莫把我说得这般好,我方才才被一讨厌鬼训斥了一顿呢。”想到顾肇熙那张脸,她就窝火。
“谁那么大胆,成霜,想法子给他点颜色瞧瞧。”
“哈,你可学坏了,不过,正合我意。”
……
清晨,张嬷嬷领着一众侍从前来伺候顾肇熙洗漱,这才发现他昨夜一夜未眠。
好歹张嬷嬷是看着他长大的,见他面色憔悴,眼底泛着浅青,不禁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道:“公子,你也该娶门亲事了。”
若是从前,他的亲事恐怕早就定下了,身边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就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令人担心。可如今,已无人替他张罗这些,张嬷嬷到底只是个下人,虽然有心,却不敢僭越,只能在顾肇熙面前念叨两句,想让他自己多上上心。
顾肇熙没想到张嬷嬷突然说起这个,委实有些意外,他一愣,继而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苦笑了一下。
诸事繁杂,况且又有二叔蠢蠢欲动,如今没有、往后更是没有可能让他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血债,也寄托着许多人的希翼,若他也临阵放弃,那些人恐怕也没法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