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面对的是他父亲那张放大的俊脸。"醒来了。"
"父亲,许久不见了,我应当没睡多久吧。"他将头撑在曲起的膝上,偏头笑着看天,满头的银发如流银一般散落,其姿神美若月落寒江。不过可惜这里只有这两神,而且都是不会欣赏美感的。
天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示意他跟上。
他们俩缓缓走到白龙身边,天一直沉寂着的眼睛此刻却如坠漫天星辰,透着亮光。"白龙明日便要苏醒了。蓐收。"
少年听得他的话,怔忡了一下,然后他嘴角快速地翘起来,露出了一个小酒窝,"我睡了好久,母亲都要醒了,有点欢喜呢。"
他踱了两下步,"父亲,你为母亲准备了什么?"
天有些疑惑,皱着眉头。
"父亲不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吧,可我听十刑说,他每一次从从艰苦的战斗中归来,明月都会为他准备能给他惊喜的一些东西。其他夫妻应该都这样吧。父亲没有吗?"
天看着白龙,似乎是这样呢,他回来时,白龙总是会递给他花朵,有时是一些自己织的小东西。
他唇角微微上扬。可他好像只是每次都给白龙展示自己的战利品,没有说过什么东西呢?
这边蓐收仍在担心呢,"好像互送东西去表达亲昵的方式之一。母亲会不会难过。"
"不必要的,白龙不讲求这些。"他抚了抚白龙的头发,"她曾经说第一眼见到我便会快乐。"
蓐收盘膝坐下地上,好像确实父亲有些自恋啊。
"在这呆着,她第一眼看到我们就会快乐的。"天的额头轻贴白龙额头。
白龙,快些醒来吧。这世间多了很多新奇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蓐收和血矛玩了起来。
他今天格外幼稚些,可能是太开心了,其实在真龙族中他也不过一个幼崽。
幼崽嘛,爱玩是天性。
父子俩围坐在白龙身边,等待她的苏醒。
然后一阵巨响传来,结晶山震动了一下。
天直接挡住了白龙,替她挡了几颗碎石。
巨响结束,他己勃然大怒,血矛已回到他手上,散发着腥红的光芒。
他双目赤红,"放肆,竟扰我白龙安眠!"
这制造混乱的猴子。
蓐收却没有动,他依旧守在原地。
父亲己经去了,那些人和神,还有一部分讨厌的冥族,都会死。
母亲更需要他。
"桀桀桀,"令他恶寒的笑声传来,回荡在山谷四周。
蓐收靠近了白龙,将身体挡在她面前,以求更好保护她。
"滚出来,鼠辈。"他面向四壁叱道,"藏头露尾。"
"白龙,"那声音低沉有磁性,是他父亲,"我们会再见的。"
他定目一看,确实是父亲。
可母亲胸口带着血洞,依在父亲身上,身后双头龙都己消散了。
母亲死了?
他如坠冰窖,可他的父亲却怔愣着,看向母亲消失的地方。
他上前去,想摇晃父亲,想要父亲醒醒。
可父亲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爱人已带走了他的情绪。
蓐收,为什么?他在问他。
不,不要。蓐收抱着头蹲下,母亲不会死的,你在骗我。
"不,这才是空识界神力预测的未来呢!你谁也保不住,孩子。"那个声音阴冷异常,又带着嘲弄。
他似乎还想阴阳怪气什么,却被少年用左手一把攥住。
幻境立消,少年目光如电,"找到你了。"
"区区一个分魂,也敢妄称知悉未来?"少年好似又长大了些,他右手中出现了一团光团,闪着紫色的雷光。
"那明明是你最恐惧的事情。你不害怕?"
"我怕,可又能如何呢。我越怕越要面对,这幻境困不住我。"
他微笑,眼角似有清泪,"我己经历这幻境万余次了。"
少年直接合掌,那分魂就被灼成了粉末。
他嗤笑一声,"神眼,不过尔尔。"
这边高坐在圣贤殿上的神眼蓦的吐出了一口血。
本就神元大伤的他伤上加伤,可一道恼人的电光随它分魂气息而来,直击他神魂。
随之而来的还有清透的少年声音,"神眼,不,盘古,罪业难恕,应杀。"他的神魂和数万年前被天追杀时一样因对强大力量的恐惧而战粟。
蓐收誓要他的神魂泯灭,神眼听见神魂被撕裂,一部分已化成粉末。
"天之子和天一样,"他强用神元压制那雷光,他咬牙,一字一顿地道,"可恨。"
可惜,他数万年前不敌天,而今也不敌天的孩子,那雷光将他的神魂连同身躯一起焚成灰烬,再难复生。
他的鞭子上雷光不在,但依旧威力惊人。
蓐收用力睁开眼睛。
他很快醒了过来,可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眦欲裂,一个女性神族不知何时进到这里,见他昏迷,竟拿着一把匕首欲刺向他母亲,那刀只剩半寸,便要捅入他母亲的心脏,只差一点。
他怒不可遏,强大的无□□神力将阿岚?飞了出去。
少年坐在地上挥鞭,用他刚凝出的武器将那个神族甩在了地上,一鞭便废了那神族的半身骨头。
阿岚瘫在地上,身体慢慢地渗出鲜血来。"这是天之子的狂怒。"
少年有些厌恶皱眉,他随手唤出了数道雷火,冲着那神族而下,"烧了这些血,她太脏了。"
趴在地上的阿岚感觉自己的血仿佛被烧干,她唇周渗血,似乎快要死了,她颤抖着手,想拿起匕首自尽。
"想死?"少年的鞭子直接将她的手打断了,那把匕首也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要想着死亡,因为死亡太便宜你了。我不允许呢。"
少年随意招出了一群荒狼,"不要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