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牵丝城,城东乱巷。 沉水香阴沉沉的香气,在鼻尖渐渐消散,桑伶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渐渐清醒。 屋子里一道苍老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醒了?你的傀儡身我已经检查无误了,你放心,除了你不让我探查的月石位置外,我都检查过了,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桑伶绷着脸从软塌上慢慢起身,面前那老如树皮的傀儡师,老神在在的捧着茶杯,窝在那宽大木椅上,一如之前她来找他的时的位置和动作。 她冷笑嘲讽道: “是什么都没检查出来,还是根本就没来检查?” 傀儡胡子一吹,立即叫嚷反击道: “我是从头到脚仔细用法宝查看的,你身上有宝物遮掩了你傀儡气息,额角一块,右手一块,都是露出了白骨开口,无法自行愈合,我说的可对?!” 这傀儡师是牵丝城除了封家人外,傀儡术最好的,当然也是被封家招揽打压最厉害的。他苟且偷生窝在城南乱巷,交易只认钱。从九层塔逃脱后,桑伶几经打探,才寻摸到了此处。 一个傀儡术高,与封家有仇的,是桑伶现在最需要的。 对方说的没错,那自己身上就真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块隐忧放下。 桑伶主动缓了神情,问起了另一件事,道: “几处都对,是我冤枉了你。只是,还请傀儡师解惑,我这白骨伤该如何医治?” 桑伶言辞谦卑,傀儡师眼皮都没动一下,将她递来一颗百年灵果时,傀儡师立即动容,枯如鸡爪的手迅速探来,一把将那枚果子收进囊中。 他捻了两下胡须,慢慢道: “我可以帮你医治,诊费另付。只是?” 他犹豫了下,两手一摊,对着桑伶苦笑道; “封家对我防的厉害,我手中的材料不多,这治伤最重要的奎阴土我手边却是没有,还需要你去取来。” “取?” 不是买? 傀儡师见她一点就头,赞许得伸手点了点城外南方位置,继续道: “就是在城外一处深宅里,里面闹妖闹怪的厉害,但是那里的奎阴土却是已到年份,品质上乘,你若是要医治,就需要去取一大罐。” 为了保证用量的准确,傀儡师在一堆破烂里,越过几个中等罐子,直直抱起了一个最大的陶土罐子,笑的像只黄鼠狼。 “就是这个,你填到九分满就够了。记得,一取好,就要在一个时辰内送过来啊。还不能在白日,必须在夜里,没有日光,这奎阴土才不会失了阴性啊。” 傀儡师念念叨叨的讲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就挥手赶人。 ...... 桑伶将那半人高的陶土罐子丢进储物袋中,掀了门帘,迈步出去。 光亮的日光照进眼中,白花花的一片,再睁眼时,巷子对面站了两个修士装扮的人,眼神不善。 桑伶匆忙避开对方那打量的眼神,一个闪身就出了这条巷子。 脚下匆匆,身后两道脚步声也紧紧跟随而来,如影随形。 见对方脚步声越来越近,桑伶转过再一条巷子后一个顿足,立即闪避进了一处暗角。 身后那两人也匆忙停下,四处寻找,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此处。 桑伶慢舒一口气,从暗角现身,转身走向了相反方向。 可还未走出两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桑伶立即反身准备攻击,却见原处一只瑟缩的小奶黑猫站在角落,旁边是一个翻倒的破竹筐。 显而易见,刚才那声动静是小奶黑猫不小心踢翻了破竹筐发出来的。 桑伶收了手,准备离开,可眼睛却捕捉到了那猫儿身上纵横的伤,犹豫了几下,还是选择走近将捏住猫的后颈肉,将猫一起抱走了。 那猫不知为何,对桑伶亲近,收了足上利爪,四只软软的掌心径直贴在桑伶左手臂,身形一转轻跳,就已经踩上了桑伶的肩膀。 桑伶好奇看它,猫儿困倦的蜷起四肢,窝在了温暖颈项位置。 抬手试碰了碰摸那猫脑子,手下毛茸茸的,能清晰摸到骨头,肩膀上也是轻飘飘的,可见瘦的可怜。 “凡人不喜黑色玄猫,修士不喜妖邪傀儡,我们两还真是同病相怜。” 一人一猫从巷子口离开,桑伶这句呢喃也顺着穿堂风全飘进了暗角一人耳中,那冷白如寒玉的面庞闪过一丝黯色。 “呜呜呜呜!” 脚下两个被蒙住嘴巴的修士,奋力挣扎求饶,眼神惊恐。 他们这次是踢到硬茬了,这头戴兜帽的男人很是厉害,他们当时只离那傀儡几步之远,转头就被这男人一举擒获,捆缚手脚嘴巴,都在地上。 这男人干了好事,还不想留名。 见那傀儡被惊动,立即将他们两人拖到这里,还捡了只黑猫去哄那傀儡开心。 修士去哄傀儡? 去保护傀儡! 放眼修真界哪里有这种奇闻,真的是古里古怪,让人想不通! 一人努力挣开口中束缚,脱口求饶道: “我们哥俩是封家人,如果刚才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解释!求兄台看在封家人的面上绕过我们!” “封家人?那就更不能留了。” 男子玉石相击的声音缓慢响起,透着熟悉,地上封家两人及时还未想起此人身份,下一秒已被收了性命。 “觊觎之人都该死。” 谢寒舟将那两人的尸首处理了干净,遮掩了桑伶的痕迹,转身走向了桑伶刚才离开的傀儡师的地方,用灵石彻底封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