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古怪,店娘子怔楞了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客官使了仙人手段才是。 她重新整理了心情,将托盘里的东西端了上来,招呼道: “没想到竟是仙君来了,小店粗浅食物也不知道仙君入不入得了口。现在天色晚了,已是饭点,除了茶水,我又多下了一碗水面条来,就不知仙君喜不喜欢。” 面前是一碗冒着些许白气的面条,细细长长窝成一团,面汤金黄油亮,让人食指大动。 桑伶将那碗面条捧到面前,取了筷子,挑起一筷子尝了一口,确实味道也如卖相一般地好,笑着道: “倒是劳烦店家了。” 见她吃得香,半分不提刚才出手的事,店娘子只以为这位仙君,爽朗大气,不拘小节,她赶紧舒了一口气,下去忙碌了。 殊不知,被施加了屏音障的桑伶丝毫没察觉身后的动静,至于出手之人,此时正隐身坐于桑伶的对面,垂目凝神看着她吃饭。 尽管她的眼眸中并没有他的影子。 …… 李一很快来了,哗啦啦的声音老远就从外面传来,桑伶一抬头,就感觉面前刮了一道旋风,再睁眼就看到李一跑的通红流汗的脸。 “无伶!” 李一开心地扬手打了个招呼,一屁股就想坐到桑伶对桌。 却没想到,忽然在半空停了下来,像是被空气中透明的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硬生生被挤向了另一条板凳之上。 李一毫无察觉,屁股下已经换了个位置。等他坐定后,立即拎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三杯茶,“哐哐哐”地一口气喝了。显然过来匆忙,热得够呛。 “无伶,接了你的消息,我就马不停蹄下山向着这边赶。偏偏在山门口遇到了师父,扯着我没完没了说鱼灯花节的事情,还好我机智,一个调虎离山才能脱身!” 刚才的异样刚擦过桑伶的脑中,转头就被李一热闹的话挤了出去,倒让她忘了刚才的异常。 耐心听了一阵,桑伶发现另一个人没有跟来:.. “凉月呢?” 见她提及,李一这才发现凉月没跟来,一抬头,就看见对方在茶棚外磨蹭,立即伸手招呼道: “凉月,这里这里!都来了,你怎么还不进来?” 李一实在嚷得响亮,本不想进来的凉月,在店娘子奇怪看了他三次后,终究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坐到了桑伶手旁。 只不过,他甫一见面,话里便带出了气,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总是事忙事多,那天同回了客栈,后来你半夜不见不说,匆匆丢下李一师门会面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去忙什么了!” 桑伶从不能说自己是去救出藏珠阁小妖,将他们送去与大毛会合的事情吧。 她犹豫着吐出了两个字道: “有事。” 凉月“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桶火油,将他眼中某些光芒彻底点着了,像是一团晦暗幽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有事,有事,陇南城里你说了多少次有事!你为何什么都不说,只有我在担心你,着急你,你再如何小心厉害,也挡不过这许多算计阴谋,要是哪一天,你死了……” 我又该怎么办。 剩下的话,凉月并未说完,可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在心里暗自补充起来。李一摇头叹气,拿着抹布一直擦同一块地方的店娘子哀怜的目光也落了过来,暗自叹息真是一个痴心儿郎啊。 李一眼珠一转,伸手想要将凉月拉着坐下,实则助攻道: “凉月,你有事好好说,为何忽然吵起来?这几日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担心几天,怎么好不容易见面就要吵架?无伶风尘仆仆一路,也是辛苦啊。” 凉月冷哼,却是倔强地不肯坐下来,一脸不服软的样子。 “我看她好得很!哪里辛苦。” 不过,眼角却是稍稍一瞥,见桑伶果然面带细微尘土,两颊略瘦,终于没气了。却是嫌弃地撤走了桑伶面前的面碗: “这般冷掉了的面条,有何好吃。” 桑伶任他将面碗拿走,面条味道不错,到底这碗面端上来的时候便只剩了温凉的温度,又再放了些时间,自然没了什么余温,失了几分滋味。 她忽一想到这人之前的手艺,笑眯了眼睛,故意单手撑头,叹得有些大声: “倒是想再吃些,只是不知此处还有没有别的。哎,从前我有一友人那手艺比凡间的厨子还好,偏偏我还弄丢了,就不知现在有没有机会再尝尝了。” 像是随口一语,偏偏意有所指。 凉月感觉这话恨不得是掰着他的头一字一句念叨的,有些气,不过到底服了个软,没好气道: “想吃什么?” “不拘什么,只要好吃管饱的。毕竟,你的手艺可是极好的。” 桑伶回答极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最后一句,切切实实在凉月高贵的猫屁股上,轻轻地顺了把毛,又拍了个小小马屁。可谓是撸猫撸人一把好手。 一直炸毛的凉月,也就是苏落,果然顺毛下来,缓和了不少。看来这个笨仓鼠如今死了一回,学乖了,连着脑子都比从前聪明许多,倒是让她发现了他的身份。 既然马甲被揭,苏落也没再遮遮掩掩,慢慢叹了口气,看她此时略带苍白的面色,认真道: “倒也瞒不住你。” 桑伶点头: “确实一开始并未认出来。” 两人并无多言其他,关于苏落是否想起来五百年前他的小时候,曾经是桑伶陪伴照顾;关于为何苏落一醒来,便匆匆离开禁忌之地,还要掩人耳目,披着另一张马甲,可以接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