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子眼眸弯起,没有半分躲闪: “你们话本子看多了多思多想,那日不过是天道宗的追兵来得太快,还有那溯洄之镜的反抗,我才功败垂成,下次计算好了,定不会出差错。” 尾音略微扬起,还有漫不经心之感,一如平常口气。 老者见试探不出,歇了心思,笑呵呵起来,像是个真正慈祥的老人一般,慢悠悠叮嘱道: “如此,我们这些旧人才能放心。” 男子眉梢一挑,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只是眼眸余光却看向那慢慢消失的水面,女子荏弱艳丽的侧脸一闪而过,最终消失。 …… 妖族境地的事情很多,琐事繁忙,还有重新救出来的九层塔困妖安置,接下去的发展路线等等。 桑伶着实连轴转忙碌了许久才大致有了个脉络,交给了大毛处理。她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透,又去看了兵将们训练的事情,上次叶家九层塔一行,伤亡了十几个,如今已经见过血的兵将个个绽放出刀剑一般的锋芒。 陪着兵将们用了晚饭,又随他们唱着小调民谣,气氛和乐直至月上枝头。 桑伶从营地出来,大毛看了眼天色,又反身去营地里要了一把伞: “尊上,晚上或许有雨。” 四周灵气浓郁,从前邙山雾林一直处于水土流失过度开发的状态,因此气候也被糟蹋成了孩子脸,说变就变十分不稳定。现在妖族、山精野怪培育灵植走绿色开发的方针路线,又赶走了不少贪婪无度的修士。整体已经开始有序循环起来,恢复了不少从前的光彩,只是不知要到几时,才能回到几百年前踏雪那时。 桑伶伸过了手: “我想自己逛逛。” 大毛有些犹豫,还是点头退下,带着手下离开了。 片刻后,果然如大毛所言,很快天空就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 灵植草木被冲洗得葱绿茂盛,空气湿润带着淡淡土气花香扑在周身,不知名的花瓣被雨滴打落扬起,大朵大朵地砸在她的伞上,又慢悠悠从伞沿滑落。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灵田,兽场,泉水瀑布,还有药房、妖族集中居住地,看着他们灯火通明,满心欢喜。 桑伶静悄悄地来,也静悄悄地走,在确认一切安好后,走往下个地方。 身后,初一不紧不慢地跟着,悄悄守卫着主人的安全。 桑伶实在是忽略不了那悄摸摸踩碎地上枯叶的声音,没好笑地招手将那小东西叫过来。 “你不是不喜欢雨水的吗?还不过来。” “喵。” 初一爪子一缩还想躲一躲,忽然眼睛瞥到了什么东西,一扭头竟奔进了不远处的一间院子里。 院子里还亮着灯火,空地上栽着一株高大的海棠花树,风雨飘摇,无数粉白花瓣被搅起飞扬砸向了伞面。 隔着雨幕,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海棠树下,他用玉簪简单半束着乌发,一身浅色宽大衣袍,身姿毓秀,脖颈单夹着伞柄,伞面落满了花瓣,背对着她似乎在捣鼓什么。 一个不经意,伞柄落下,寒雨浇了满头。 “啊!” 少年急促地叫了一声。 桑伶走去撑伞遮过少年的头顶,唤他: “阿染?” 少年闻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雨水浸得透白的脸,眉眼漆黑,如墨般精致秀气。 阿染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然后像奶狗抖毛一样甩掉满头的花瓣雨水,起身一下子钻进了她的伞下。 “尊上!” 他手中捧来一点白色荧光,桑伶好奇看去,是一株巴掌大的灵植,生得晶莹剔透药香浓郁,只是枝叶上溅上了一两滴的雨水,萎靡了大半。 阿染伸出指尖蹭掉了那雨珠,还是无济于事,他有些伤心地顿在原地。 “蚩忧草千年难寻又难培养,但药效极高,本想着培育出来送给尊上的……刚才的伞我应该再小心些,它碰不得雨水,这下全毁了。” “能用灵气恢复吗?”桑伶指尖搓出了一小缕的灵气。 阿染眼睛立即一亮: “当然可以,只是这会耗费尊上的灵气的。” “那就不用难受了,我看看能恢复到几层。” 桑伶将那灵气注入了赤忧草,亮起了珠贝般的光彩,须臾,枝叶精神了不少。 阿染眼睛里的光也越来越亮,却是悄悄将视线挪到了桑伶的脸上。看她穿着宽松的衣袍,绯色的裙衫及地,白净纤细的手腕随着夜风而若隐若现,长到小腿的乌发铺了满背,散在面颊,黑和白的强烈对比,更衬得人精致如画。 阿染想到之前大毛的交代耳根悄悄红起,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小声道: “尊上,外面的雨更大了,蚩忧草不耐雨水,水汽太大,也影响效果……”他眼珠微转一瞬,抬手抚过了鼻尖,下一秒“啊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出,他摸了摸半湿的肩膀,低头去看脚尖。 “尊上,我只是被花熏了一下,没事。” 桑伶看了他几乎是湿了半边的身子,然后将伞面朝他倾斜大半。 “走吧,去屋子里躲躲雨。” 阿染欢喜地展颜一笑。 初一正躲在廊下打理被雨水淋了一点的毛发,懒散地挪了几步,给阿染让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