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薇妮娅从之前的记忆里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神秘事件的。
在这个世界上,信仰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人们只能信仰少数特定的正统教派,并且每周都去教堂规律地参加弥撒、在牧师的注视下被洒上圣水,平日里,除非生病到奄奄一息即将去世,否则绝对不能缺席弥撒。
除此之外,人们也不可以在家里摆放神像、天使的雕像或者是圣人画像,哪怕是正统神灵也不可以,也不能做出私底下的祈祷或者是祭祀行为。
这些禁忌行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警察逮捕并判处死刑。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们的思想一旦发生偏差,就会引来虚空之中不可名状之物的注视,然后造成可怕的灾难。
在公告上、报纸上、人们的口耳相传里,拉薇妮娅总是会听到关于某一户人家主动崇拜邪神、或者是精神崩溃后和不可名状之物产生共鸣,然后带来一个恐怖的传说。
帝国警察在调查案件时,为了防止神秘事件像是瘟疫一样扩大,他们通常都将和罪魁祸首有亲密关系的人、以及在现场的人全部处死。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就是帝国警察面对神秘事件时的铁律。
不论康德拉市长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毋庸置疑,此刻他的诡异死亡和不可名状之物有关。
在他彻底融化消失的这一瞬间,广场上的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以康德拉市场站立的高台为中心,空气当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扩散开了,就好像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当中一样,黑暗开始无声降临。
下一秒,市政广场的上空,阳光消失不见,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一片。
大片浓郁的阴影也开始在人们的脚下交织。
“啊啊啊!”
“神啊,求您保佑我……”
“我就说不应该来参加庆典……”
到处都是混乱奔跑的人群,还有惊恐的骂声和尖叫,拉薇妮娅无暇细想,拉着露西跟随着人群远离市政广场,一路奔跑,最后在远处的巷子里停下脚步。
露西无力的将身体靠在一盏路灯杆上,脸色苍白而惊惶,语无伦次的说道:“怎么、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已经被不可名状之物污染了?我们会不会死?……还有,警察肯定会找上门来杀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拉薇妮娅要比露西镇定的多,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今天来市政广场参加新年庆典的人太多了,警察根本不可能全部确认身份并且处死,只要你的演技足够好,并且咬死了今天没有来市政广场,那就有很大的概率蒙混过关。”
露西的眼底升起一点喜色。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她刚才太害怕了,所以没有想到这一层。
她用手摸了摸散乱的发辫,紧紧抿住嘴唇,过了一会儿,又畏惧的低声道:“那我们会不会被康德拉市长牵连死去……嗯,我以前也听人说过,有些人即便目睹过可怕怪物,也没有疯狂,而是平安生活到老死了。”
拉薇妮娅没有虚假的安慰她。
长发雪白的少女缄默的盯着她,眼中透露着一种冷冰冰的色彩,近乎冷酷的说道:“你觉得我们会这么幸运吗?”
“万一呢……”露西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她畏惧的看了一眼市政广场的方向,接着用手搀扶住墙壁,强行支撑身体朝小巷外走去,“……拉薇妮娅,再见,我先回家了,我想回家了,我得先回家,我好想见我爸妈。”
“如果我们真的被不可名状之物污染了,那么你现在回家,可能会给你父母带来危险。”拉薇妮娅提醒道。
露西的背影像是石化一样僵硬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崩溃的捂住脸,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总得回去和他们报一声平安,拉薇妮娅你放心,我不会碰他们的,我只和我爸妈远远的说几句话,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
和父母说几句话有什么意义呢?
说几句话改变不了任何现实,在这种情况下,露西最好的处理方式,是远远避开家人,连一封信都不要给他们写。
独自站在阴暗破旧的小巷里,拉薇妮娅沉默的盯着露西背影远去,无法理解这种愚蠢的行为。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
——反正她已经尽了提醒的义务,接下来露西和她的父母是死是活,与她毫无关系。
又站在原地待了几分钟之后,目睹露西骑上八轮的蜘蛛型自行车拐入大路后,拉薇妮娅正打算离开时,几个男性围拢了过来。
他们马甲破旧,浑身散发着酒味,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工厂区那些下三滥的流氓混混。
“嘿,小姑娘,你打算去哪里呀?我们得帮帮你……”
有人醉熏熏的说着,顺手来拽她的胳膊,想要强行将这个白色长发的美貌少女拉入小巷深处。
“就在十几分钟前,康德拉市长在市政广场上因为神秘因素死亡了,他造成了大范围的污染,而我当时就在现场。”拉薇妮娅很平静的说道。
那只伸过来的手瞬间僵硬了,紧接着,这几个流氓混混像是遇到鬼怪一样,飞快逃离的拉薇妮娅所在的小巷。
也许这个白色长发的少女在撒谎,但他们可不敢为了场艳遇拿命去赌。
拉薇妮娅讽刺的扯了扯嘴角,转身踏着一地阴影,也离开了小巷。
……
拉薇妮娅回到“家”时,时间才刚刚九点多。
这栋深灰色宅邸的大门口因为庆祝新年而挂了马蹄铁,房屋的墙壁上也装点了绿色树枝和花环,虽然最热闹的晚上还没有到来,但已经有了些新年的欢乐气氛。
一楼的公共餐厅里,因为新年假期的原因,平日里忙于工作难于休息的人们,现在都聚在一起,慢悠悠的享受房东提供的免费早餐:一碗土豆泥、一小块烤肉、两片夹了奶油的燕麦面包和蔬菜沙拉。
“日安,沃特雷小姐。”
“沃特雷小姐,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您是去出门散步了吗?”
看到房东回来,租客们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其中有一个叫做布莱克的画家最为热情,因为他是“拉薇妮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