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差不多疯掉了,会做出什么事情很难预料。”回想委托人状态的小酒窝判定道。
“那人总给我很熟悉的感觉……”灵幻新隆单手撑着下巴浅浅觑眼思索,“有些忘记是谁。”
并非面貌上的熟悉,而是神情。
了解完前情的他们探访委托人家里,房间凌乱且肮脏,主人似乎很久没有做家务保持清洁;一股潮湿的闷味传来,顺着味道上前,他们也看见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妻子和小孩。
黑色的薄雾笼罩之下,灾厄降临的病人将目光缓缓投向陌生人,眼皮底一双空洞到刺人的瞳仁直勾勾地望着来人。身体无尽的疼痛、失力造成了窟窿似的空洞,生命力再被体内的漏洞咀嚼、啃噬。
“人类很脆弱,生理和心理上的生病任选其一就能摧毁他们,更何况两者常相生相伴。”恶灵淡淡地说。
灵幻新隆在想其它的事,“你能吃掉那些黑气吗?”
“本大爷什么都吃也是会拉肚子……试试看。”
小酒窝飘上前吃掉了代表厄运的黑色薄雾。
房间焕然一新,光明与希望似乎再度汇集于这个家庭。
即便如此,恶灵依然坚定地告知灵幻新隆:这只是暂时的,这家人完蛋了;以他们的实力根本解决不了这种事件,茂夫来了也不可能;这是自然,就像有光就有影。
灵幻新隆只能安排小酒窝尽可能做下自己能做的事情,然后对委托人实话实说自己力所不能及。
他无能为力。
委托人看着他们,一双眼球漠然地盯着他的面部中央,一动也不动。
灵幻新隆与他对视,却发觉对方聚焦的视线穿透自己,瞳孔所映出的人也仿佛不是自己。
没再说话的委托人只是挥手让灵幻新隆离开,毕竟这不是第一个推托的灵能力者了,他早已习惯他们的结论。
空洞的眼神为灵幻新隆送行,一直到灰色西装的身影消失。
“那就一起死吧……”
风轻盈地吹入微敞的门缝,发出胸腔震颤般的呼号。
碗筷于冲洗过程形成的水渍被人仔细擦拭掉。
影山茂夫小心翼翼地将其放进头顶橱柜里,合上柜子,大功告成。
他回头看看空间不大的公寓,略微思考,脚步领着身体走到床边,后仰躺下,大脑得出结论:“我觉得家里很干净。”
大腿隐隐作痛,感觉就像被一个不开心的女孩隔空飞踢。
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应该的影山茂夫挣扎支起身体,揉着乱翘的发丝将床单被套换下来,又丢进洗衣机里清洗。再从壁橱里拿出新床单盖上去,牵扯着四角铺展平整;被套则是提前揪住了两个被角,借助甩动的力量使被芯满满当当充盈其中。
做完这些,他发觉地面有一层薄且细碎的棉絮,于是有了拖地的行为,等他看着干净程亮的地板想起桌子没擦……那灶台、水槽也应该擦一下。
零碎的琐事们组成了真正的生活。
在世界毁灭之前,人们都要进行平凡、繁复、细小、无法避开、无穷无尽的日常生活。
影山茂夫一边感叹其实力气更大耐力更久的人做家务更合适,一边感觉自己也没做什么但就是好累。
他自觉地躺在椅子上想着稍微休息几分钟,结果清醒过来发现时间已经跳转到了下午。仓促出门去买妻子在早晨吩咐的食材,匆忙带着一袋子的蔬菜肉类归来,打开冰箱归置物品却发现家里原来已经有一部分食材。
重复的购买造成了浪费,他有些懊恼。
昏黄的橘色调冰箱灯照映出男人清晰的轮廓,影山茂夫关上冰箱门,暧昧的光亮熄灭。
接着,影山茂夫记起遗忘在洗衣机里的床单,单手掀起洗衣机盖,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叹一声气,按下清水漂洗、脱水的按键。
晾晒床单的时候,超能力者终于使用了超能力。能量挟持着布料的四角,使其平整伸展开布面,最终平稳落在晾衣杆上。
影山茂夫开始准备做晚饭:备菜——清洗,削切,蒸米饭;整理——洗干净备菜用到的碗,清理厨余垃圾,清洗案板刀具;顺带要做的清洁——擦拭灶台,油烟机,桌面、地上的水渍油斑。
还没有到做菜的那一步,已经足够令他手忙脚乱。
男人有些出神地盯着水槽里需要冲洗的用具,新手的他拿了太多小碗用于分门别类放置食材。
超能力量从他的手心涌出,琐碎的厨房用具自发在打开的水龙头下舞蹈。多么奇妙的场景,强大的超能力在狭窄的空间中全面施展开。
能量的主人却有丝心不在焉。
等小良回来了,影山茂夫想要好好问问她一个人在家里的生活,是不是常有这样左支右绌的时刻;等待他归家的时间里她又会想些什么呢;明明做了很多事情却没有受到应得的感激和表扬,她会难过吗……
他想:我以为是我强大到可以容纳小良,其实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柔弱无比的小良在包容我。
想到这里,影山茂夫想立刻见到老婆,再好好谢谢她,好好爱她。
“啊切——”菊地绮良打了个喷嚏,正疑神疑鬼有人在背地里骂自己时被前方传来的聊天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茶水间打咖啡的人排了一条大长队,在队尾警备地立起的耳朵精准捕捉到一句:“约会时AA或Go Dutch的男人,很可怕。”
菊地绮良默默赞同。
端着咖啡回到工位的途中,她忖量着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应该是他贷款审批通过的时候。
消息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他的手机上——住房资金管理中心:您的住房贷款于今日审批通过,贷款额48000000日元、期限384月。
384个月很长,长到终点遥遥不可及,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比384个月还要长。
偶然扬头瞥到路过同事面部表情的柏木熏莫名感到一阵瘆人,“嘶——你笑得好邪恶……”
“我只是在想好好工作快点下班回家吃老公做的晚饭。”诡异笑容的同事说。
“你老公谁啊?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