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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伤婢(1 / 2)

商辕一边接过休书,一边安慰着婉容:“你们大爷说了,老太爷不过是弹劾了一个内廷太监,朝廷上面那些男人们的事我也不懂,听着不似什么大事,你跟二妹妹都别担心。对了……二妹妹那边请了郎中了吗?”

商辕并不着急看沈夫人写的“字条”,婆媳关系本就紧张,她作为媳妇,面上孝顺是应该的。但现在毕竟是她的地盘,汪柯又不在,没人能真正主事,哪里还有她去上赶着沈夫人的道理?——沈夫人又不待见她。

婉容回话道:“松年已经套了车去请郎中了,这会儿郎中估计已经到了。”

商辕听大夫已经到了,便安了心,面上又有了笑意。

“那就好,等二妹妹稍好些了,等你们大爷回来,我跟他过了晌午就去看看二妹妹。”

商辕说着,行至里间案前,从屉里取出了印泥和汪柯的大印。

她刚要落印,便见那宣纸右题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休书。

商辕脑中好像一根火铳镭管炸开一样,血液逆流,额头上青筋也一跳一跳的,笑容也顿时僵在脸上。

婉容站在外间向里张望,却也看不清商辕的神态,只有汪柯忽然推门而入,进门见是婉容,便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你们奶奶呢?”

“我来给大爷送太太的字条,奶奶在里屋呢。”

商辕听汪柯回来,想要出门迎接,却瘫在椅上起不来,只得被百吉搀扶着回到外间,手上呈着休书和汪柯的大印。

她双眸赤红似裂,倏地跪在汪柯面前,屋里的四婢一仆也跟着跪地。

汪柯早察觉气氛不对,商辕这一跪,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忙完了朝廷忙后院。汪柯前一刻才安顿好了祖父汪泉在东厂诏狱的起居,下一刻却见妻子含泪跪在自己面前。

直到看见那张休书,汪柯才算醒过味来。

他自然看得出这笔迹是母亲沈夫人的,一个孝字压死人,他没有忤逆母亲的道理,只冷沉着脸,将跪着的婉容一手拎起来道:“这是你送来的?”

婉容害怕,却不知那是一封休书,如果她认得字,知道这是什么,自然会先回自己院子,跟桐花姐姐商量一二再来。

她被汪柯吓得一个寒战,木木地点了点头。

汪柯二话没说,还不及婉容反应过来,便将她踹到院中。婉容想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是跟素来习武的汪柯相比,也成了蜻蜓摇撼石柱。

婉容被踢到半空,房门也被她的身形撞开。院中的雪已被扫去,留出一条路来,石板铺就的地面被冻得梆硬。婉容手臂和胸膛砸在地上,皆是一阵一阵剧烈的钝痛,额上暴起的筋像是一条条僵死的青蛇。

红缨悄悄转头,向屋阶下看去,婉容平素笑靥如花的脸已经扭曲变形,眼珠因疼痛和惊恐向外凸出。

婉容张了张嘴,那嘴里只有低低的、痛苦的嘶鸣,红缨还来不及听清,便见她口中呕出一大滩鲜血。在青黑的石板路和皑皑白雪间,见了一滩血红,格外醒目。

红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见此景,只觉得心在收缩,胃在绞痛。

商辕也被骇得瘫坐在地,那一大滩鲜血就好像吐在她眼前一样,令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不已。

百吉也看得四肢发软,扶不住商辕。

汪柯伸手捞了一把,才将商辕搀到里间炕上。

商辕的眼神却留在了屋外,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东房炭火正盛,商辕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凉。

诚然,她是主子,可以接受一个奴婢的死,但她见不得一个与她长得相似的活物在她眼前呕血濒死。

这让她作为一个主人,也不免兔死狐悲起来。

汪柯一把扯过商辕手中的休书,攥成一个团儿,往火盆里一丢。

那香楠木的官印也随着动作滚落在地,闷闷地敲在商辕的心上。

汪柯又俯下身拾起官印,放在案上,背对着商辕,沉声道:“你放心!你我既为夫妻,终身相付,我断没有无故鄙弃之理。即便我有东翁祖宗在上、父母姊妹在侧,我也不能让他们越过我来,做你的主!”

商辕心神动摇,眼泪更是像是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火盆里的一张休书燃成一簇火焰,灰飞湮灭。

菟容和红缨见汪柯消了些气,忙冲出屋去,将婉容半搀半抱地扶回汪隐枝的小院。

婉容摔断了一边臂膊,肋骨也连着折了好几根,一呼一吸,痛入肺腑,时不时又咳出些血来。

红缨素来跟着汪柯扛枪握刀,脚程也快,加之婉容又有一臂碰不得,便舍了菟容和婉容,向汪隐枝院里奔去。

雪天路滑,红缨又是心急,四肢也被冻得发僵,一个踉跄便摔在了转弯处的雪堆里,擦破了手。

她手上被冻得麻木,即便渗着血丝,也感受不到丝毫痛楚。她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脸上的雪,继续向前奔去。

几十步路,红缨也嫌长,恨不能自己飞起来,还没进院,便高喊:

“姑娘——姑娘——”

红缨才冲进院门,便见老太爷屋里的松年正搓着手朝着院门口行来,见是红缨,张口问道:“你们大爷那边有消息了吗?老太爷怎么样了?”

红缨蹙着眉道:“大爷都打点好了,说就是弹劾了一个内廷的阉人,没大事。”

“要我说,一个臭阉人,也好意思跟咱们家老太爷叫板?——要不是有一个东厂,这帮内廷的阉人到老了,过的日子还不如咱们呢!嘿——推!”

松年说话间将双手插进袖子里,往地上啐了一口。

红缨又急又恼,不搭理松年,朝着正屋疾步,口中高声呼唤:“姑娘——”

“你做甚么?郎中才进去,二姑娘刚醒,这会儿又是烧又是咳的。”

松年拉了红缨半步,却被她甩开了。

二人争执之间,只听“嗞拗”一声,门开了,桐花边下阶边道:“红缨,姑娘叫你进来说话,你别再给姑娘过寒气了,有事在堂屋说。”

红缨一闪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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