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帕子正要擦手。
知子莫若母。吴太妃见此,又伸了筷子,给朱祁钰夹了两块炙羊肉,道:“我儿一看就没吃饱,在自己家里头,守着那些内廷的繁文缛节作甚?”
朱祁钰也没客气,连连称是,随即把手中的湿帕子塞给徐无疾,两块炙羊肉亦被送进口中。
一顿风卷残云,朱祁钰又将面前小碟中的菜品一扫而空。
他这才觉得自己饱了。
一餐已毕,天色擦了黑,愈发冷起来,吴太妃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
目送吴太妃离去,朱祁钰才正了颜色,开始教育沈琼莲:“莹中,等过年你也十二了,不能再如此口快了,知道吗?”
沈琼莲点了点头,脑后的金铃叮咚作响。
“多谢王爷教诲!”
朱祁钰心里正是满意,叹小丫头长大了,却不料沈琼莲却又开了话匣子。
“王爷?”
“说。”
“您是想跟汪娘子用一样的香,又蒙错了,这才回家换了沉香旃檀——您不说,我也知道!”
沈琼莲说罢,赶紧溜回了房间,留下一脸黑线的朱祁钰和徐无疾。
徐无疾见朱祁钰表情郁闷,忙安慰道:“莹中毕竟还小,淘气些,王爷别放在心上。”
朱祁钰本也没多生气。
“我为何要跟小孩子计较?本王是那般小器的人吗?”
夜静了,灯熄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熄灭了,朱祁钰借着透进房间的月影看着帐顶,又将那腰带打成的结络放到眼前。
平时还好,乍被沈琼莲这么一提,那个女子的身影倒真的像是焊在他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了。
朱祁钰从床上坐起来,值夜的徐无疾也从椅子上弹起来,忙点了灯,近前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徐无疾说着,取了床边架子上的斗篷,给朱祁钰披上。
朱祁钰道:“我在南边办案子的时候,为了催汪家女眷回家,说要驾幸汪家。我若是真去了,他们家还得凑银子,将宅子里里外外修一遍。我听汪柯说他们家近日是他小妹管家,诸事艰难,又有掣肘,驾幸一事,想想便罢了。明日你从库房挑些像样物件,赏了他们家便是。”
他说着,径自走向书案,将那根缌麻腰带打成的同心结锁进屉中。
徐无疾嘴上称是,却也听出了自家王爷对那位汪娘子的不同之处。
朱祁钰又补充道:“嗯——你明日跟成敬穿蟒服去,把孑一也带上。”
徐无疾有些犹豫,思索半晌,才试探道:“王爷不怕开罪东厂?”
徐无疾和成敬大不同,他侍奉吴太妃的那年才八岁,比成敬年轻不少。虽是年轻,可他做事一直谨慎,有时候甚至有些畏手畏脚。
“哼——在处州早都得罪透了,也不差这一回。何况汪泉还锁在东厂那边儿呢,咱们王府有个姿态,也好给东厂那边一点压力。你大胆去吧!记得多带些东西去,要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