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态了。”施眉冰冷着脸，声音没有情绪。
“学姐，我只是觉得，今天不说，之后就再没有机会了。”男人涨红了脸。
“你什么时候说都没机会。”施眉冰叹口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处理这些事情。”
她眼睛盯着电脑上的图片，做最后的检查。
整体效果会不会偏亮？
“我真的不行吗？”电话那头的男声似乎还想挣扎，“我真的喜欢了你好久。”
“从研究生入学那一天，我就喜欢你了。”
施眉冰觉得自己的耐心被耗尽了，但仍试图保持必要的风度。
“你再喜欢，也不过是一厢情愿。”施眉冰很难说服自己回应他，她忽然想起昨天签售会上，主持人问颜展之的那个问题。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她记起颜展之回答问题时的神情。
如此坚定。
想来也是。
如果一见难钟情的人，就算这辈子看多少眼，都会觉得不喜欢。别扯什么日久生情，大家相爱到最后，都是差不多的烂，差不多的自私，差不多的丑陋不堪。所以简单点，趁着初见时心潮还算澎湃好好爱一场得了，少在那将就来凑活去。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骗自己一万次，都是不喜欢。
“我…一厢情愿……可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那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齐晟几乎快哭出来，此刻的施眉冰忽然变得很冷漠，与往日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学姐很不一样。
“我对谁都很好。”施眉冰点上一根烟，又审了一遍视频。
在可控的范围内，她很少与人起冲突，几乎是善待身边所有人，偶尔的问侯与关心，这并不是多难的事。
善良和温柔，也是可以伪装的，装得久了，谁都是一副妍皮不裹痴骨的美好模样。
可一旦有人越线，试图稍微再走近一些，施眉冰就会觉得异常焦躁，白首相交犹按剑，越了解自己的人，才最危险。
“就这样吧，你冷静一下，我挂了。”施眉冰终于觉得解脱，继续专心处理昨天的素材。
颜展之的脸很好看，好看到几乎不用修，但她还是谨慎挑选了很久，越美的事物，越是令人举棋不定。
她登上官方账号，这两年随着煜煜设计风格的转变，工作室也逐步开始转型。但小众定制的市场太卷，再加上前期的宣传力度不够，近两次的上新都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
工作室收益相较之前也下滑了许多。
煜煜为此一直很担忧，焦虑症发作了好几次。施眉冰只好将她赶去休假，可煜煜总是玩不踏实，每天都在关注公司群的动态。
在她的微信置顶里，一个是家庭小群，一个是施眉冰，还有一个就是夏虫不可煜冰的管理群。
每次一有人发言，煜煜准是秒回。
施眉冰点开昨天拍的照片，对于照相这件事，她一向很有自信，更何况颜展之长了一张随便拍拍都好看的脸。
她找到超话，点击输入框。
“颜展之，二点五次元永远的爹！！！”
她写好文案，按下发送，内心不停祈祷着。
颜爹，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退出超话，刻意不去看粉丝们的反应。
施眉冰看了眼窗外，天黑了，才想起今天还没吃饭。
-施总，那条微博你发的？
运营发来微信。
-嗯
-咱们是要蹭那个人的流量？
-怎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们这叫合理引流，注意措辞！
- 收到！那我这边需要做什么？
-后续你按我的节奏跟进一下就行，具体细节我明天开会说。
-收到
施眉冰打算去冰箱找点吃的，才想起家里早就没了存货，她抓了手机和包，随意扣了个帽子，径直往楼下走了。
她租的房子位置很好，不仅离学校近，小区门口就是热门商圈，好几家老字号都开在这儿。
本来是打算点外卖，但她忽然想出门走走。
叮。
是煜煜发来的微信。
-你怎么把照片发到官博上了？你以前不都是在自己的那个摄影博上发照片吗？是不是发错了？
-不是不聊工作吗？
-你该不是背着我在干什么大动作吧？
-……
-我靠！我明白了！
-你又懂了？
-你是不是想蹭热度搞一波营销？那个照片真的拍得太好了，现在就有好多转发了。
-我现在在外面吃饭，待会和你细聊。
晚上气温降了下来，风吹得人很惬意。
她剪了一天的视频，浑身困乏。
小区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略显寂寞。
煜煜不在，没人能陪她吃火锅。
早知道还是点外卖了。
她伸了伸懒腰，却不小心扯到昨天的挫伤。她皱起眉头，检查手肘，大片的紫红色，看起来挺吓人的。
她忍不住按了一下。
咝。
疼得她直吸凉气。
待会吃完饭还得绕到药店买瓶跌倒损伤喷雾。
施眉冰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走了一路。
万家灯火在她身边不断倒退，她好像走在一条很狭窄的路上，装不下任何人，她小心地前行着，灯光惨淡，心情不佳。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会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孤单的感觉。
可能人类就是这样，隔三差五地喜欢给自己找罪受。
太闲了不行，太顺利了不行。
就是需要各种各样的麻烦事，累得焦头烂额时，才能在喘息间感受到一些生命的意义。
生命不止，折腾不已。
她掏出手机，在工作群里发了个群通知。
rich施：明天早上九点开线上全体大会@全体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