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这孩子就交给红叶姐了!在我回来以前请务必好好照看她,也不要欺负得太过头了。那么!请慢慢地——”
留下不负责任,还让人有把他的头摁进下水道冲动的话之后,太宰独自消失在了通往审讯室的门后。
可恶。混账太宰。
……不,现在在内心为他送上充满祝福之语的稻草人也没用,比起那个——
“就那么紧张吗?”尾崎挑着眉,“我也没什么长着裂口啦,三头六臂之类的对吧?既然太宰把你交给我照顾,至少会保证你完整地走出去。”
在与拷问一词本身似乎并无关联、以高雅装潢铺陈用作休息室一途的房间之中,与我相对而坐的年轻女人。
实际上或许并不比太宰要大多少,只是因为妆容而模糊了第一印象的女性——本该如此。然而,自她眉眼间散发的某种可称得上消寥的气味,无形之中使我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还是个小鬼。
“啊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姑娘。”
“我的名字是千鹤子。”我十分想低下头,如今是在强撑着把颈椎咔咔地固定在原位,“……劳您费心了。”
“可爱的名字。”她象征性地夸赞,“怎么了,一副快从沙发上跳起来的表情。还是说,这么在意现在门那边发生的事?”
“不,没那回事。”
不妙,露出了那么糟糕的表情吗我。
“呵,不那么好奇也没关系。”面朝我的方向,女人放松靠在椅背上,“你或许不知道,虽说负责拷问的是我的人,但当我们遇到嘴巴牢得用尽办法也没法撬开的角色的时候,都是拜托给那个男人的呢。这次也是,和被视为目标的是他本人这点关系并不那么大啊。”
“……”
“看不出来吗?确实平时只是个奇怪的小鬼,但把他想得太好就大错特错了。”尾崎说着挥了挥手,“——会吃苦头的哦。”
这句话奇异地透露着强烈的劝诫味道。
初次遇到的人,为什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有些不明所以地回望过去,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狭长而妩丽的眼睛。注视着人的时候,多少让人有些心里没底。无法从她的眼神中读取任何东西。
“非常失礼,尾崎小姐……但是我并没有天真到认为他是好人。”我说。
“是吗?”
“是的。但是,是他救了我,我对此非常感激。”
不管太宰是怎么样的人。
“……”她歪了歪头。
最终失望地叹了口气,“明明长得很可爱,结果是个无趣的孩子呢。算了……”
“——作为在这·个·地·方·的·人给你个忠告吧,小姑娘。”
声音传了过来。
“……太过依靠什么的话,结局就只会成为蛾子。在这个地底世界里有不论如何都不能与之共存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样的存在、跨过界限迎来的就是破灭。”
“您的意思是我在依赖他吗?”
……我在依靠太宰?
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是让人绝望的抖M末期。
“是怎么样呢……真是让人感到怀念的眼神啊,”隔着方几间的些许距离,她的手再一次捏住我的下颌,目线滑过我的面孔,“没错,你自己或许看不见吧,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若你能知道你是在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就好了。需要我告诉你吗?”
略微发力的冰冷指尖为始,一阵细密的寒意与不安渡过我的皮肤。
“那是看救命稻草的样子哟。”
在我耳畔,她轻声说。
……
“我回来了、哎呀超累——那家伙可真不好张嘴呢~严密程度可以比得上我们的情报员了吧,可怕可怕。”
从阻绝一切的门后,青年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苔绒地毯之上,在他身后是漏出少许冷风,散发着空无一物般的寂静的空间。
“都供出来了吗?”尾崎问。
“在那之前,你的部下防范措施做的不太够呢。最后可是差点又把这里烧得一干二净,光是打断手脚看起来没法阻止啊。”太宰说着一点都不讲道理的话拍了拍心口,“好险好险。”
“哼,快点说正题吧。”她挑了挑眉,“对干部下手可是严重的挑衅行为,就算目标是你也没办法坐视不管。如果那家伙只是单枪匹马想要你脑袋的复仇鬼倒还好说,那么?”
“你刚刚好像说了很过分的话欸,”太宰说着看向我,忽然皱起脸,“……红叶姐,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对这孩子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欸。”
“看啊,这副鲸头鹳一样的表情!你刚刚绝对是说了什么了吧!到底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看起来像不像鲸头鹳,不过我现在的眼神若能化做实体一定能把太宰刺死在墙上。
“要求真高啊,我可是依你所言在好好照顾她呢。看,一根头发都没有少。”尾崎嫌弃地指了指我,“说正事!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切,总而言之很遗憾并不是个人行为,”太宰摔进我旁边的沙发里,“是复仇者同士间的互相啮合呢——”
——内田正茂。二十八岁。无职业。原本是在龙头战争中被港口黑手党——自然是以太宰为指挥者摧毁的某灰色组织成员,异能是在不久前觉醒的。复仇似乎也是那之后的决定。之前曾在都内造成大型爆炸事件,并没有被发现是真凶。
然后——
“同伙的名字是叫‘arisu’的女人,似乎是那个组织的大小姐,沿着这条线索追查就能轻易找到吧。这一部分不愧是只吐了这么点,明明都已经背叛了情人,再说多一点也一样——”
他意犹未尽地说。
仿佛是简略版的人生履历书般的叙述,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由对太宰怀有如此巨大怨恨,还被评价为口风牢的人所能吐出的东西。
“……居然说到了这种地步,你都干了什么?”我深感意外,尾崎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不过这种景象,她想必也看到过很多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