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一下事态吧。
等待向太宰请来的援兵到来之前,我确认了背包里子弹的数量。
为最大限度显得人畜无害,出来时只背了皮制的女士双肩包,因而比起背囊一类装载力略小,放入另一把被拆分的小型左轮后便只留下四十余发子弹的余地。
此外还不得不面对另一困难——那就是对太宰作出的承诺。
“慎之又慎的行动”。
翻译为“不能引来任何势力的注意”应该也没错。
翻身为横滨里社会最大势力的港口黑手党,如今是受多方瞩目的时期——不论从好还是坏的一面上。恐怕再没有任何一个时期会像现在一样谨小慎微,一旦动静再稍大一些,大概就会被军警和特务科视为必须首要解决的紧要威胁,从而引发危险的后果。
所以要极力避免和对方的明面碰撞,包括一切会给港口黑手党带来一星半点不利益可能的举动。最好,一切都能在水下默不作声地消失。我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出头鸟。
原则上,我现在正要做下去的事也是不被允许的。
我为太宰做事,尽管如此,我只是个放不上台面的小角色。
因此,我在黑手党是没有容忍条这等东西的。稍微做出些什么,想必马上会吃到苦头。太宰愿意让织田作之助来协助我的个人行动,已经是作为上司不可多得的慈悲,回去给他上供一条结实点的领带吧。吊住一个大活人也不至于坏的那种。
现在能选择的只有用最平静,迅速,彻底的方法解决这件事,在它影响到岌岌可危的平衡以前。
希望它能顺利解决。
否则,我不知道等待我的还能有什么,自打死不掉,没有尽头的痛苦变得有很多种。
太糟糕了……本想着先把他带回大楼审问的。
但现在看来大概来不及了,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必须面对在市区与男人前来的同伴对峙的情况。
所以——
用在太宰那学到的粗末皮毛,我友好地和那个男人进行了交涉。
……
“……具体情况就是如此,把您卷入这样的事态,实在万分抱歉,但我现在非常需要您的协助。”
对因为我的一己私行而卷入或将成为风波事件的织田作之助不断致歉的同时,我也在上下打量他。
红发的,二十代中的青年。
细节上略显不修边幅,或许比太宰要大上几岁,看似寡言的男子。不说话的时候感觉不好接近。是黑手党的一员吗?太宰的部下?总觉得氛围和迄今遇见过的人都不甚相似,对比起黑手党之中更是如此。唯有双肋下透过风衣微贲起的轮廓透露出一丝不稳的气息。
他非常宽容地摇摇头,“所以呢?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看起来还是个正常的好青年。
“哈啊……说来难以启齿,但我可能需要您陪我去一个地方。”我看向已经意志消沉的俘虏,“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大本营的所在地,但在那之前这位先生有一个同伙会驱车过来迎接,需要先制服他再过去解决剩下的人。
因为合作组织垮台的缘故,据点内的集聚成员只有十三名左右,其中包括不通武力的研究人员。我认为这是能够解决的数量,想要尽量平稳地解决此事。”
一口气说完后,织田浮现出思虑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在那之前,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知你是否从太宰那里听说过,”他说,“我不杀人——也就是说,即使我能帮助你,但我所做的也只是击倒他们,而不会夺取性命。”
“……”
我睁大眼睛。
他刚刚说了什么
……不杀人。
“嗯……虽说由我来说也很奇怪,但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或许是我看起来过于吃惊,他困扰地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低声说,“在黑手党中,像您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在迷雾中看见了灯塔的影子般。但那过于暧昧的幻想只闪过一瞬间。破碎的玻璃渣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迅速将其取代,留下地板上刺激性液体缓慢流淌着的浑浊钝光。伴随而来是是几乎无形体、无目的、无目标地蔓延的、让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接着,我终于回想起来。
——织田作之助。
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我……看过「织田作之助」的小说。
虽然至今为止,只记得那是个描写了私奔男女苦闷半生的故事,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丝毫无法产生联系,但他和「太宰治」确实是——
“——”
为预告又一段来访开始般,从小院入口传来了微微的车鸣。
“……到时间了!”我挥去思绪,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重新投以视线,“我们也开始吧。”
“啊啊。”
把被封住嘴的男人拖进厨房,我和织田作藏在门后不远处屏息等待。
脚步声。
面对不假思索推开门进入,试图和同伴汇合的角色——
在门合拢的瞬间,同时对其发动攻击!
措手不及的男子带着残留在脸上的惊愕表情被击倒在地,织田先生随即猛地一翻身,以双膝压住挣扎的他。
我则以已经十分熟练的手势为此人迅速捆上电线和胶带。
搞定了。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比我想的还要轻松。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从他身上掏出手机,把可作为凶器的东西都扔到一边后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定位或通讯设备,看来这点上还和供述的一样。
“那么,请配合一点吧。”我把枪抵在还在苦苦挣扎新一位俘虏头上,“能否像在这里苦苦等待的那位男士一样,老实地对我说出一切呢。”
他因紧张而四处打转的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随后不知为何激烈地扭动起来,“你、你是那个被……!是港口黑手党吗……!”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