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
他在工作中受伤、而织田先生居然会被首领直接任命处理应该是最高优先级的情报员事件。还有来势汹汹的亡命之徒们。所有的事都显得不寻常,似乎有一张巨大的阴谋绘制的网络无声地在所有人周围铺下事先编制好的线条,等时间一到就会以谁都无法预料的形式收缩。有什么已经开始发生——只是无人能窥见事情的全貌,只是各自顺着丝线的其中一根不断试寻。
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
这是在某种语境中,常被并排摆放的三个名字。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中,有一些事情依然与我原本所知的有明显的联系。比起实际意义,更多时候是如象征或印记般的东西。如同人间失格,芥川的罗生门,也比如这三个似乎交言深浅的男人。我能猜测出太宰和织田关系应该不错,但从今天首领的动作看,他们和安吾恐怕也依然如此——否则以织田先生的性格,很难想象他会去做这种事。我感觉他被卷进了麻烦的事情里。
“既然您回来了,请指派我接下来的工作。在您出去的时候,收到了许多关于Mimic来历的可信情报。待会会逐一让您过目。”我说,“不包扎吗。”
“嗯?”
“伤口。”
“啊,这个啊。”太宰满不在乎地说,“放着就会止血了。”
他说着倾过头,露出一个微笑,“在去找织田作的时候,有个明明惯使左手,却用右手拿枪瞄准我的人。我想他一定打不中我,实际上也也确实如此。很无趣的家伙吧?”
如果他口中无趣的家伙变成了有趣的家伙,那太宰还会坐在这里吗。
血珠随他的动作顺着轮廓线倏然而下。并未划出润滑的弧度,在接触到他脸上乱而白的绷带的瞬间,液体就沿着致密的纱布纹路无规则地扩散开,一层层地渗至他真正的皮肤。
如果现在能扯下他的绷带,我一定能看到一张不断流血的脸。
“情报我就收下了。接下来我要去见首领,等我回来之后跟我出去。”他说着,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绷带,忽然十分不情愿地皱起眉,“如果首领看到我这幅样子肯定会有很多话讲,想想就好不愉快……果然还是换了吧。”
说完他就坐下了。我等着他动手,正想趁此把资料交给他,然后他抬头看了看我。
“欸,还不开始吗?要放着这样的我不管吗?你真是个冷酷的家伙。”
“你自己没有手吗。”
“有千鹤子在为什么我非得自己动手不可。”
……一旦想到黑手党们竟然会产生我和这种男人的误会,就感到一阵无处可说的绝望。
我露出了假笑,“当然可以啊。为什么不呢。”那就准备好受死吧。
我用绝对适合他的力气和细致程度拭去他脸上的血迹。太宰在我清理伤口时夸张地皱起脸,指使我轻一点,我假装没有听到。
伤并不严重,子弹确实只是掠过了他的侧脸和耳尖,只是或许划伤了真皮层,才一直不停渗血。太宰好好地露脸此前几乎没发生过,印象里只有唯一的一次。但心里不仅生不出看见稀少事物的感叹,甚至有点生气。明明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好痛!”他大声说。
“不想吃苦就少做这种事怎么样?这是我觉得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哦。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所以想死就应该先从不想死开始。”我贴上纱布,他重新往脸上绕新绷带,明明这种包法对伤口恢复一点都不好。
“完全是歪理嘛。”
“真是不好意思,总觉得歪理要更加合适你。顺便一问,待会要去哪里?”
“去吃咖喱。”
“哈?”
我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