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哪怕无法想象也能知道,如果那一天到来,自己会为其感到悲伤。
少年对她很温柔。
希望他不要说这种话。她也不希望他死去。而且不管怎么凝视少年,都难以想象这是要寻死的人的面孔。毋宁说,他有着带有强烈意志的眼神。是有着必将完成的夙愿才会产生的表现。如果这种意志是为了死亡决定的,在无法理解的同时,也有些害怕。
“……确实,是这样。”她小声地说。
缺乏能够干涉的语境,只是认识了他几个月的千鹤子不可能左右少年的选择。但花费更多时间会有机会改变这件事吗?死的意志像利剑一样闪闪发亮,悬挂在他的头顶上。
“所以说,我对你做了残酷的事情。”他有些悲伤地看着她,“但就算这样,也希望你能够满足地度日。”
“……现在我觉得你确实很过分了。”千鹤子终于无法忍受、合上了书,从谈话开始时就早已无心阅读,合上后也完全想不起来都看了些什么,“……、……如果四年都与你共处一室,还要被这么对待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种话来,心跳违背本意地加快了。说出来就开始怀疑自己做了非常错误的选择。
“即使是把你关在这里的男人?”太宰反问。
如果他只是个把千鹤子关起来了的男人,那她也不会为此烦恼。
她不想再回答他了。
无措、对不可知的未来的畏怖与不受控制的心拍混乱地萦绕在自身的内部,最终混杂在一起,通向连她都不知去向的深处。
太过分了。
她把被子蒙过了头,消极地抵抗起来,“我要睡了。”
“是吗,晚安。”
“还有事要做?”
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他穿的还是西装。这时候才想到,好像没有看他穿过以外的衣服。休闲些的也一次都没有见过。
“我可是很忙的。”他回答,“忙到被人怀疑不需要睡觉的地步。真是份不好做的工作。”
“……恕我多管闲事,您的睡眠时间是?”
“不太记得了。一个小时?这么说来上次睡觉好像是四天以前。”
你都在说什么。
她扯掉了脸上的被子。“这样不到一年就会猝死,一定会这样。比起找我,请把所有空余的时间都用来睡觉。否则你四年后死掉的大好计划会马上化为泡影。”
“欸,那么浪费时间的事。”太宰说,“如果你陪我的话,会认真地考虑一下。”
“………………晚安。”
他笑了笑,这次是真的离开了。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楚。
千鹤子独自平复了一下呼吸。
当然是睡不着的。甚至觉得今晚也睡不着了。在黑暗和寂静之中,心脏激烈地博打。
四年后,自己会是几岁?二十一、二十二?好像还很年轻。这么想更觉得,其实是很短暂的时间。
自己的人生像带有虫洞的过山车一样无法预测,如今则早已放弃了思考今后的人生。比起莫测的未来,只有现在是能够被感受的,也只有现在是确切而真实的。但此时此刻,“未来”这一概念又清晰地攀附上了她的身体。
在可见的明日中,会喜欢上有一日将死去的男人——
就算在不同的世界,她的运气也没有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