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立功回京城再把全家捞回京城呢。
程稚安起身,暗暗唤了随行的师爷,轻声吩咐:“先拟一封信来看,给杭州知府,说我推荐一位军中附籍的女乐到衙前侍奉。请宁知府照抚一二。过两年我再打发人过去替她置座小宅院。请宁知府留意军里有什么品性温谨的年轻武官,与她说一门亲事。”
他是绝不会让她进京城,还是远远打发到江南去,让范宣阳不能与她再见。
“公子……”
“她本是无辜卷进来的。我自然应该安排她。”程稚安想,这也是帮了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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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桃在茶馆里和上官吃完了宵夜,打了个包回去孝敬乐营使大人。
她提着灯,欢快与几个同僚走着。
“那位程大人,好应付吗?”
“还行,算是个讲究的上官。不会叫咱们白辛苦。而且,你不是找了慕容副将身边的师爷,悄悄抄了程大人的卷宗出来给我看了?他贵人路子多,对付我就是个小事儿,大不了就是赶我走。不会划我的脸。”
虞桃笑嘻嘻,“我能应付。”
她心中现在尽是窃喜。
方才吃宵夜时,范宣阳跟前的黄诚、左明都在打听程稚安来德阳干什么。范宣阳虽然随口敷衍了,但在她看来,也许真的是一桩有油水的军饷大案。
他这么舍得花钱。又没空闲功夫沾花惹草。
殿帅之子么,在京城里的美人见识多。反正他亲口答应的给钱,现在也确实在付路费给她。她以前一曲收价最多就是二三百文,程稚安是一曲换一匹好料子。
人傻钱多的少爷财主,在瓦子女乐里都传遍了。个个向她打听着求她引荐过来唱几曲赚个嚼用钱。
至于推荐公文,他似乎是没这个打算,她自然能看出程稚安的眉眼高低。
但只要她能拿到办大案的抽成,独自上京城就容易了。在京城要是能住一两年,凭她虞桃,总能找到门路送礼弄到一封推荐公文,在军里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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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她天不亮就冲到了乐营点卯。
头一个点完卯,她替乐营使大人击了三通开营鼓,便被乐营使大人开恩放走:“倒是没有退步。”
“您指点的,我哪里敢退步?”她拍着马屁,老实送上红包,免得出门接私活儿被骂。
乐营使大人姓曹,是德阳军第一的司鼓手,他收了红包放进袖中,微闭着眼:“我这里留不了你。你心高。既改学了阮琴就是想往京城,往宫里去的。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熊监军要来,这事你上点心。指不定将来不但是我,连咱们大帅还要靠你拉拨呢。”
“哪里敢。小桃全靠大人照顾。”她陪笑着,“至于大帅,大帅就是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小桃就是营房前的青泥呢。”
鼓师忍俊不住,李将军也是六十岁老将了,哪里像是明月?他老脸笑着:“你师傅要是还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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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利地早早儿出了军营。路上便有人叫:“小桃,迎天使你去做前三鼓?”
“不知道,看营里安排。大家都去。我能不去吗?”但她心里早没有了爱听鼓的天使熊监军,监军再是个大官儿,能给她办案的抽成吗?就算有了推荐公文,她能喝着西北风从德阳进京城?
“对了!船给我看好了没?我要的船舱位置,你们可别忘记了。”她又扭回头,悄悄问。
“哪里会?桃子你尽管放心。包准儿你神不知鬼不觉上京城玩耍去。咱们老路子不知运了多少人上京城了。全都是这个!”熟人的一比大拇指。
军籍中人不能出德阳十里,但世上总有个见不得光的路子,只要肯花钱就能悄悄地天南地北地出行、探亲、做小买卖。还能让德阳城附近的巡河军船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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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意一笑,踏晨阳,抱彩琴,迤逦来到邸店。
她盘算着再谄媚几分,哄好了有钱的程大官人。她当即在大堂点了一桌儿的菜。
程稚安方一进大堂,就看到了虞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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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料到她来得如此早,不是应该偷懒爱睡觉才对?
错愕间,只见得晨阳斜照。
阳光清透亮眼,罩着她垂螓首,调素琴的身影,程稚安不自禁就微笑。
突然又心下微动。
——她再三说进京城是为了进禁军乐部学艺。去江南似乎未必让她欢喜。未必是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