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棠有些无奈,只得又拍了拍梁梁的背。
这时,孙嬷嬷来了,还带着清淮小姐。
孙嬷嬷看着自己的心肝孙子被重重打了一巴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先跳起了脚。
“你敢打我孙子?”她不敢置信道。
“为什么不敢,我不仅这次打,下回我还打,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推别人下水,随便出言辱骂人。”岑玉棠也是气极了,往日她还会装装,现如今她是一点也与这老太婆装不下去了。
“你……”孙嬷嬷听完作势就要扑上前来,清淮忙出声制止,但孙嬷嬷急红了眼,连清淮也叫不住她。
张管事正要挡到岑玉棠身前,却忽见孙嬷嬷被人从身后抓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够了,别闹了。”
这声音,是清晖将军。
“哥哥,你怎么来了!”清淮喊道。
清晖朝清淮笑了笑,松开了孙嬷嬷的肩膀,孙嬷嬷在清晖面前哪还敢造次,如同变脸一般,方才还狰狞的神情顿时变得温和起来。
“将军。”
清晖依旧带着和睦春风般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带着些冷意:“嬷嬷的孙子可念书了?”
“念了,念了四书了,”孙嬷嬷推了推自己的孙子:“快,告诉将军你平日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
那熊孩子眼睛还是瞪着岑玉棠方向,执拗的没有回话。
“既读过书了,怎连些为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行为举止都如同那山间的野兽一般蛮化不堪。”清晖声音依旧平常,只是说出的话却在孙嬷嬷的脑中炸开了惊雷。
“将军……”
清晖径自走到那孩子身边,挡住了他瞪向岑玉棠的视线:“方才你为何推他?”
那孩子不回话,又将仇视的目光移向了清晖。
孙嬷嬷顿觉不对,立马拉扯自己孙子。
“都是小孩子之间玩闹。”
“玩闹?若是今日梁梁没被人救上……”岑玉棠简直想都不敢想:“这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孙嬷嬷有些心虚,但嘴上还强硬道:“你就非得和孩子计较吗?孩子的心性哪能与大人作比。”
岑玉棠听罢冷哼一声:“将军府客人众多,哪日你家孙子若是玩闹到了客人跟前,就不知道这套话术可还适用。”
清晖听了,点头道:“说的有理,将军府宾客众多,既是不识得礼数之人,以后便不要进府了。”
这便是下了孙嬷嬷亲属的永久逐客令。
孙嬷嬷慌了,她连忙用眼神求助清淮,
她不知为何平时最不爱多管闲事的将军今日竟然插手了此事。
清淮忙上前打圆场道:“嬷嬷,终归是七七有错在先,让七七好好向梁梁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她又上前拉了拉清晖的衣袖:“哥哥,孙嬷嬷年纪大了,本该享受天伦之乐,是我自私,舍不得她,非要将她留在府中,哥哥,七七还小……”
七七便是孙嬷嬷的孙子。
岑玉棠见清淮小姐发话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虽然不想接受这个道歉,但如今她只是个奴仆,看在主子的面子下,必须接受这个道歉。
“听到没,清淮小姐叫你道歉,”孙嬷嬷见七七仍不动,有些着急。
“我才不向没有父亲的野种道歉。”七七终于说话了,说的却不是道歉之语。
岑玉棠真是被气笑了,她笑道:“孩子的思想都是受长辈耳濡目染影响,可见你们平时在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
“哎哟,”孙嬷嬷见自己势头不对,索性耍起了赖:“阿棠姑娘,你嘴皮子厉害,我这个老人家是怎么也说不过你啊,我这孩子也傻,如今被吓猛了,任我推搡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不如就我这老骨头替他道歉吧,对不起啊,阿棠姑娘,你大人有大谅就原谅我们吧。”
一番话被孙嬷嬷拖着嗓子说,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反像是岑玉棠欺负他们一样。
岑玉棠觉得无趣了起来,没有悔过之心的道歉,她要了又有何用?
清晖欲要开口说些什么,袖子被清淮拉住了。
清淮自是站在自家嬷嬷那边,一双温柔的眸子带着歉意看向岑玉棠:“阿棠,这回是我对不住你,等回叫厨房给梁梁拿些好吃的……”
“多谢小姐好意,不过不用了。”岑玉棠站起身,梁梁的衣服彻底湿了,寒风凛冽,再不回去换衣服得染上风寒了。
如今是什么世道,她又在什么位置,她凭什么要求那么多公道,这些她一开始就明白的东西,到今日怎么就糊涂了起来。
她行了一礼,牵着梁梁走了。
张管事见状,忙跟了过去。
清晖注视着岑玉棠离开,不久将视线瞥了一眼孙嬷嬷,最后转向清淮。
他的手抚向清淮的发丝,声音与方才相比柔和了不少,但说出的话却似一把利刃,将血淋淋的陈年旧事刨开。
“阿淮,我们幼时也曾这样被别人欺辱过的,你忘了吗?”
清淮浑身一抖,望向自己哥哥的双眼,清晖的星辰般闪耀的双眼此时如同风云变换一般卷着漩涡把她拉进了记忆的最深处。
“嘿嘿嘿,你们的母亲是青楼里供别人消遣的玩物。”
“玩物生的种也是玩物。”
记忆中不堪入耳的声音又回荡在了耳边。
再然后,便是眼前闪过一抹血色,幼小的她用力将那说话的孩子一推,孩子从村头高高的石阶上滚了下去,身体最终呈现一个诡异的姿势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是她的噩梦,一辈子的噩梦。
“孙嬷嬷想与自己的家人享天伦之乐,十五元宵过后就送她回家吧,既是陪了你这么多年,府里有什么好东西,你看着给吧。”清晖说完便走了。
清淮目送着清晖的背影,思绪不自觉又飘远了。
她想起那年她误杀了人后,扑在清晖怀中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近乎魔怔的重复着我杀人了,而清晖只是冷静的看着她哭红的眼抱着她对她道:“不要为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