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晨,岑玉棠突然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
她起身,见天还是暗蓝色,只远处显露出蒙蒙光晕。
揉揉眼睛推开门,却见小沙弥一脸激动的看着她大喊:“阿棠姑娘,清晖公子醒了!”
“什么?”岑玉棠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又确认了一遍,小沙弥跳了跳道:“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木制框窗前,清晨的微风微微吹过男子轻盈的发丝,远处缓缓升起的晨光渐渐将他笼在一片光晕中,令他苍白的面容上染上一层金辉,如梦如幻,仿若天人。
岑玉棠推开门,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公子……你……你终于醒了。”
清晖听到声音回头,见到岑玉棠,却没有回话,他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姑娘是……”
岑玉棠迟疑道:“我是阿棠啊?”
清晖没有讲话。
岑玉棠迟疑的开口:“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清晖不会……失忆了吧!
她又忙加了一句:“你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清辉道:“我是谁?”
岑玉棠仰天,完了,真失忆了。
失忆后的清晖十分乖巧,脸上始终挂着温顺的微笑,岑玉棠端了一大堆药与补品,让他吃什么,他便乖巧的吃。
她尽量将清晖的身世背景一一陈述于他,岑玉棠讲,他就乖乖的听,末了他喝了一口水,好奇道:“那阿棠姑娘,是我的什么人?”
岑玉棠笑了笑道:“我是公子的贴身丫鬟。”
“是吗?”清晖突然疑惑的歪了歪头,轻声询问:“真的只是丫鬟吗?”
“是。”岑玉棠道。
“姑娘是重情重义之人,”清晖抿了一口茶:“如此危难之际,仍不离不弃。”
“那可不是,阿棠姑娘每日悉心照顾你,为了救你,遍寻偏方……”小沙弥道:“若没有她,你早就活不了了。”
清晖转向岑玉棠,郑重其事的对岑玉棠拱手道谢:“多谢姑娘。”
*
湖边。
岑玉棠打着水,欲替清晖烧水沐浴。
水桶刚从水中捞了起来,一只手便搭了上来。
“我帮你提。”萧南成道。
岑玉棠没有松手,继续将水桶提了出来,道:“不用,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萧南成要跟上她,岑玉棠停住脚步,回头:“南成,你不要再来了,清晖他醒了。”
萧南成一听顿在原地,清晖醒了,那岂不是就意味着,阿棠的计划要提上日程了?那计划过于危险,他似乎心中一直就憋了很久,思虑再三终于开口道:“阿棠,跟我走吧,我不想让你冒险。”
岑玉棠被逗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
萧南成默然不语,他定定望着岑玉棠的笑脸。
她的身上,令人费解的事情太多了,他只隐隐察觉她有必做之事,一直在为之拼命,他好奇事情究竟是什么,但岑玉棠不说,他也不问。
他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岑玉棠见他一脸苦相,笑道:“干嘛这么愁眉苦脸。”
萧南成从袖口掏出自己雕刻的泥雕,交到岑玉棠手里。
岑玉棠放下水桶,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送我的?好漂亮。”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萧南成的声音带着肆意的少年心气,但说完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岑玉棠见这小泥雕樱桃嘴,杏圆眼,衣服纹理纷飞,笑容灿烂,令她也不禁被其情绪感染,心情好了不少。
“我很喜欢。”岑玉棠摩挲着泥雕,露出了一个与泥雕一般的甜美笑容。
她道:“南成,等我。这回,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
清晖打量着庙宇,最终将视线落到小沙弥身上。
“庙中此前只有你一人吗?”
小沙弥一边拿着簸箕清扫附近落叶,一边道:“不,还有我师父,我与师父相依为命。”
他的眼神又落寞了起来,想到师父如今还水深火热,他默默抓紧了扫把,得继续努力赚钱才是。
“那你师父呢?”
“我师父被通州城的士兵抓走了。”
清晖若有所思,一会便安慰道:"通州城的士兵到底也有军规军纪,你师父不会有事的。"
小沙弥知晓他是在安慰他,但也无比感动,他对这位公子挺有好感,笑容温润,讲话也和和气气,不像萧南成那般浑身上下都带着劣气,随时随地用眼神都能刀死人。
他站清晖。
于是他眼睛转了转,开口道:
“公子,我知晓你们这样的人家在意家世背景,”小沙弥顿了顿,一会,又接着开口:“但阿棠姑娘愿意为公子你舍生入死,试问这世间,有几人能遇到如此之人,你们俗世之人,不常说一句话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既是遇见良人,何必在乎身世。”
“你的意思是说,阿棠姑娘与我有情?”清晖垂眼。
“自是如此,她不是你的侍妾吗?”小沙弥低头扫地,脑中又突然想起了萧南成的脸,他摇了摇头。
感情之事,他这种已入空门之人自是掺不透彻。
岑玉棠提着水桶走回庙中时,见清晖一直盯着自己看。
她笑了笑;“公子稍等,水马上就要热好。”
清晖也回了一个笑容,原来他二人还有这一层关系吗?难怪他望见她时,心中总有些莫名的微动,就像是,他曾经,很在意过她。
时间总是飞快的,几日后清晖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岑玉棠便想着,他们该走了。
黎明,岑玉棠清好行囊准备带着清晖离开。
她让小沙弥去通州城接他的师父,她早已事先与萧南成说好。
静安已与萧南成达成协议,他也知山镇中几乎遍布萧南成的暗线,几乎插翅难飞,不会轻易逃离。
那便不如放他回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