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棠悠悠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这位岑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她暗暗发誓会替这位岑姑娘好好照顾她的母亲和弟弟。
弟弟岑巩义端着药汤走到她面前,难掩面中喜色:“姐姐,喝药吧,喝完药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油焖春笋。”
岑巩义不过垂髻之年,却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怪不得人总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岑玉棠摸摸他的头,由衷一笑:“好。”
不一会,一个拄着拐杖脸色苍白的老妇踱着小步也到了她的榻前。
这便是她母亲张芸萱了。
张芸萱看着她喝完药,满怀愧疚的开口:“阿棠,真是辛苦你了。”
岑玉棠摇摇头道:“娘要治病,弟弟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我辛苦些,无妨。”
她打量着面前房间,除了一张床,便只剩个坡了脚的梳妆台,台上还放着那方没绣完的绣帕。
真的太穷了,她得想个办法先支棱起来过日子才行,不然别说找黑客了,说不定她都会饿死。
岑巩义做饭去了,张芸萱也要走,却被岑玉棠唤住:“娘,我想出去寻些事情做。”
张芸萱惊讶的看向她:“你是女儿家,如何能出去抛头露面?何况外头的事情,除却被卖去深院做个丫鬟,莫过于脚夫小厮,都是些男人的活计。”
岑玉棠也想到了这层,却还是想出去看看,便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张芸萱叹道:“你先把身子养好吧。”
岑玉棠知她是同意了,欢喜的点点头。
*
平远侯府。
前堂依旧人山人海,毫无异常。
萧南成追至前堂,便再也不见那射箭之人任何踪影。
陈太情接踵而至,手上却多了一连串红珊瑚珠子,他道:“假山上发现,应是被方才飞刀打落。”
“飞刀刺中的是脚踝,”萧南成疑惑道:“这是脚链?”
“红珊瑚,脚链……”
“烟雨阁。”
陈太情面色微变:“京中乐坊,怎会有如此武艺超群之人?”
不待细想,一个狼狈的身影忽闯进了二人视野。
“世子,世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萧南成皱眉望向面前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三安,问道:“怎么累成这样?”
“别说了”三安缓缓撑起腰:“你吩咐我带下去的那位小姐是个骗子,也不知她是何居心,竟敢冒充周三小姐,被我们发现后,满园子逃窜,我们追了一晚上。”
萧南成与陈太情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人在哪?”萧南成突然厉声道。
“追……追丢了……”
“你个废物。”萧南成一脚踢过去,三安轻巧躲过。
此时晨钟敲响,空中已微微泛起晨雾,雨不知何时已停,守夜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起身准备洗漱吃晨斋。
萧南成直望进被来来往往的人流遮挡住的灵堂最深处,良久才道:“此事颇为蹊跷,或与舅舅有关,我要查下去。”
陈太情叹了一口气:“随你,只要不去边疆,做什么我都陪你。”
*
岑玉棠的身体除了过度运动外,其实并无大碍,是已小睡了半日她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最适合她的好去处。
绕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停在了一个装修华丽的酒楼前,只见镶金大匾上龙飞凤舞的镌刻着永欢楼三个大字。
【亲,你要干什么】
岑玉棠一笑:“找一个专业对口的好工作。”
岑玉棠踏进了酒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瀑布机关,悬河泻水,从二楼流入一楼低处,成一室内水潭,水潭浅浅,上浮莲花小台,小台上站着一位正在讲《牡丹亭》的女先生,她讲至“良辰美景奈何天”时,不知又哪一处机关被触动,竟飘起了一阵洋洋洒洒的花雨。
旁的酒楼只会日日笙歌引高弦,未免千篇一律,没有特色。这永欢楼却剑走偏锋,主打说书谈史,不久的将来,会在京都漫天的茶肆酒楼中杀出一片重围。
酒楼内客人寥寥无几,迎客的姑娘们见进来一人,都热情的迎了上来。
“姑娘可要点餐,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新品……”说话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
“姐姐,你们这可还招说书先生,”岑玉棠开门见山。
她前世是做自媒体营销号的,对着镜头说话是常态。又主打娱乐圈的绯闻八卦,是故讲故事也是非常在行。
这酒楼的说书工作,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专业对口。
妇女听了这话,方才的热情一扫而空,眯着眼睛将岑玉棠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瞧着岑玉棠粗布麻衣,云髻上也是素朴的木簪,不免失望道:“这你需要找我们家掌柜。”
“麻烦姐姐引我见上一面。”岑玉棠笑的温柔。
“掌柜不常来酒楼,现在许是不在的”妇女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喊道:“巧姐,季掌柜让你将上月的营收账簿呈给他看看。”
岑玉棠眉毛轻挑,笑而不语。
巧姐恼怒的瞪了一眼那丫头,然后对岑玉棠道:“罢了,跟我来吧。”
此时,季林川正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把玩着一件红玛瑙海棠簪,旁边两个跪地的青衣小婢持着五色绫缎藤扇一下一下为他扇着轻风。
门骤然打开,他头也没抬只道:“把账簿放那一边吧。”
“掌柜,有人来应聘说书先生。”
季林川眼帘一掀,望见巧姐身后一袭长衫白裙的女子。
女子肤如凝脂,唇似凝荔,一双含情杏眼温柔若水,倒是个难见的大美人。
季林川双眼顿时亮了亮,笑意吟吟问:“姑娘年方几何,家住何处,可有婚配,生辰八字可记得?”
岑玉棠:“……”怎么像媒婆问亲一样。
巧姐却习以为常,提醒岑玉棠:“照着答便是。”
岑玉棠掩下心中惊讶,一一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