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记忆,并且把它卖给了别人。”
扎洛呆呆地说:“可你不会死啊……姐姐,你是天使,天使怎么会死呢?”
“我会。”弥依简单地说。
好几秒钟,她没等到扎洛的回答。再看他,她发现他在无声地流眼泪。
“怎么哭了?”她笑了笑,“别怕,这些事不会现在就发生的。”
“姐姐,你不会死的。”扎洛只是说,“我用生命向你发誓,你不会死的。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伤害你,他们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你是绝对不会死的。”
“别这么说。我救了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
“我们的好好活着,就是和姐姐在一起。”扎洛擦着眼泪,“姐姐,千万不要死,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需要你……就连那些血族也是爱你的,他们虽然是没心肝的东西,但他们也是爱你的。”
弥依说:“扎洛,假设……假设你得到了我的记忆,你会怎么做?”
“你根本就不会死,姐姐!”扎洛显然因为这个假设而有些崩溃,“而且,我不会随便带走你的记忆。我们会找到你的记忆,把它们放在一起,如果你有一天能醒过来,你就可以把记忆拿回去……”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炸雷迸裂,山洞里有孩子哭叫起来。还在睡梦中的女孩已经喊出:“弥依姐姐……”
弥依马上起身,朝着哭了的孩子走过去。“姐姐在这儿呢,别怕。”
景象波动,她已经不在山洞里。现在她正站在三界岛的瞭望台上。这是她待在这里的第三年。
这个连接着人间,神界和冥界的岛屿如今饱受战乱之苦。从瞭望台上能看见已经倒塌的圣斐托城堡,以及被烧到焦黑的森林。
“姐姐,你别生气。”扎洛站在她身边,对她说,“血族都这样,他们脾气差,秉性也不好。让他们离开也许是好事,姐姐你也能省点心了。”
“我听蒙多说,他们会投票表决要不要离开三界岛。”弥依回答,“艾略特家的孩子肯定会走,这我知道。但是里尔克家的那个孩子还太小了,人间又那么乱。他离开这里该怎么办呢?”
扎洛轻蔑一笑,说:“他不是自认为很强大吗?就让他自己去闯闯好了。”
“别这么说,扎洛。”
弥依走下瞭望台。从这里看去,三界岛每一天都在更加衰败和残破。过去这儿是人界之外生物的天堂,现在放眼望去见不到一点儿生机。
“他们在哪儿?”
扎洛给她指了个方向。
弥依走向那座宽敞的木屋。他们现在有家了,有足够三四十个孩子睡下的巨大卧室,和弥依领着孩子们精心打理的花园。十几个孩子在花园里或走或站,给花浇水或是一起做游戏,只有曾经在梦里叫姐姐的女孩抱着胳膊在门口生闷气。
弥依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不少。也有两三个孩子不见了,他们永远消失在神界落下的碎片和烈火中。她没让自己露出别的表情,只是笑着走过去,把女孩拉过来。
“莱拉,还在生气吗?”
“姐姐,你让他们走吧。他们不配。”莱拉说,“你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只想着要走。”
“血族的野心很强,想要去多走走也是正常的。”弥依摸摸她的头发,“只要他们给出一个可靠的方案,让我看见他们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就放他们走。”
“我一想到他们的嘴脸,说什么不需要姐姐,我就想*咬死他们*!”
最后四个字莱拉是吼出来的,吼出声的同时,她额头和手腕上冒出簇簇灰毛,身体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狼人控制不住情绪时就会这样。
弥依把她拉进怀里:“好了好了,莱拉……可不能生气哦,万一房子又坏了咱们就没地方住啦。”
“我不会把房子打坏的,我珍惜它,因为这房子是姐姐领着我和扎洛建起来的,至于某些血族他们根本就*一点儿力也没出*!”
她又对着木屋吼了一句。长相妖异的血族青年随即从窗户探出头来,冷淡地看着莱拉。
“小声些,小狼崽儿。”
“滚,艾略特!”
弥依按住莱拉,说:“赛蒙,你们继续谈吧。”
赛蒙对着弥依轻佻一笑,缩回到屋子里。扎洛站在弥依身边,掏出一只有些破损的牛皮小本,看了看上面的名单。
“我觉得可以提前把血族从册子上划掉了。”他冷声说。
莱拉过去看了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本子,用藏了碳粉的指甲唰唰唰滑了十来道,把血族们的名字从纸上尽数划去。
弥依叹了口气。
她不为有孩子要离开她而难过,也不过于贪恋和孩子们度过的美好时光。说起来,这些血族加入进来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年,她也知道他们在圣斐托城堡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在血皇的统治下,他们接受的是完全的贵族教育,生活也奢华精致。和她这样一直游荡,他们是不会习惯的。
她叹气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7个艾略特全票通过离开三界岛的提议,两个里尔克同意,还有一个里尔克弃权。但是他们离开的当天就传来消息,艾略特和里尔克两家的孩子在半路上由于冲突而分道扬镳,赛蒙的弟弟死在了他们的争斗中。
弥依轻声说:“也许我搞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法拯救任何人。”
莱拉茫然地望着她。“……姐姐?”
她也望着莱拉,淡淡地笑了笑。“莱拉,跟姐姐在一起,你开心吗?”
“我开心!”莱拉毫不犹豫地大声说,“就像和妈妈在一起一样开心!所以姐姐,你也要开心!”
莱拉转身扑到弥依怀里。弥依张开手臂去接她。可是她还没搂住那孩子,莱拉就在她面前消失了。
场景变换,她站在漆黑的卧室里。
弥依伸出一只手,在指尖燃起柔和的光团。光源照亮了面前蜷缩在墙角的、小兽一样的少年。他坐在软垫上,双手紧紧交握,看起来精神有些紧绷。脸上的黄金面具在她指尖光团地照耀下,闪亮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