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州桥便是东大街,这里几乎是整个东京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 大抵是知晓玄诚子离开东京城时间不短,车把式特意赶着牛车从这里经过,远远的便能瞧见大相国寺高大的山门。 说是山门其实就是一个寺门,但寺庙的规矩便是这般,最外面的大门多叫山门以显气势不凡。 而佛门清净之地的对面便是“鼎鼎大名”的小甜水巷………… 宋世的妓馆仿佛就是在故意“衬托”高洁的地方,无论是大相国寺,还是国子监,亦或是热闹的街道,四周必会有一个出名的烟花柳巷之地。 叶安的目光顺着牛车的小窗看出去,大相国寺门前热闹非凡,这里几乎是如同跳蚤市场一般,各色物品都有。 箱笼,家具,瓷器,丝绸,古玩字画,书籍文房,飞禽走兽,鞍马良弓,剑配缳绶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原本宝相庄严的大相国寺,被往日里的生活所需,以及生理所需包围,却反倒显得亲近的多。 车把式高声道:“老神仙,小郎君,今日赶巧遇上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若是有兴趣便可移步观瞧,说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在里面,挑选两样带走也好。” 叶安的头点的跟招财猫一般,他早就知道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规模极大,《东京梦华录》记载,“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 万姓交易其实就是东京城中最大的集,每月五次这样的交易集会,可谓是相当频繁,而这座遗落红尘中的大相国寺却是主持者。 在叶安看来,这是非常专业化的交易场所,已经超越了草市子,与鬼市,是自由买卖的最佳场所。 大相国寺在东京城中的地位很高,不仅得到太宗皇帝的题额和敕命重建,住持都由皇帝钦定。 而朝廷的一系列活动如重臣的追荐,官员的检阅,皇家的各种巡幸、祈祷活动也多在此举行,这就是一座皇家寺庙。 但大相国寺虽然是皇家寺庙,可依旧是百姓的寺庙,除非重要节庆,这座寺庙往日里几乎每天都在对外开放。 无论是求姻缘,求学业,还是求子……都可到寺庙之中祈福,充分的展现了老赵家的亲民,甚至连乞丐去寺庙中偷些供品吃食都不会有僧弥阻止。 这似乎是赵宋王朝与历朝历代都不太相同的地方,终宋一朝对待百姓的态度都是颇为亲近仁和的,这也是叶安最喜宋世的原因。 在叶安看来,大相国寺之所以会如此繁荣无外乎两点,一来便是位置极好,坐落在繁荣热闹东门大街上,前面就是州桥和繁荣的汴河,香火鼎盛。 二来便是这里有足够的空间,到了宋代,坊市分离的制度已经被取消,东京城也取消了夜禁。 商铺临街而设,遍布东京城的大街小巷、桥头路口,让百姓自由贸易,如此一来自然是哪里热闹人多便去哪里了。 本打算带着盏儿铁二王帮三人一游大相国寺,谁曾想玄诚子却摇头道:“万姓交易每月五次,游玩的机会甚多,还是先回上清宫安顿才是。” 叶安失望的点了点头:“一切皆听师傅安排!” 想想也是,毕竟已经到了东京城,自己在这里游玩的机会还会少吗?眼看这一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叶安自然不会与玄诚子抵触。 只不过玄诚子却突然开口对车把式问到:“那个人称卧佛的娄道者可在大相国寺?” 车把式想了想:“可是卧佛娄守坚?” “正是此人。” 车把式笑道:“在嘞!听说他佛法出众,善辨明,好讲学,常常有人慕名而去!” 玄诚子面色难看,对着叶安说道:“此人有智辩之才,万分厉害,佛法透彻,又喜纠缠,一旦相遇,万万不可争其锋芒!” 叶安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师傅,您这是在和我说?我和他有什么可争辩的,他再智辩和小子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搭理他呢!” 玄诚子苦笑道:“为师和他有过交锋,尤其是在宫中,事关佛道之争,你如今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也是入仕走文道的,难免会遇到娄守坚,此人若是知晓你为师传承,怕是会…………” “刁难我?不存在!我终究是要走文道的,道门,道家…………” 叶安还未说完,玄诚子便笑道:“哦?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你能说你不是道士?为师可已经为你准备了度牒,你说你不是道士?那身上的紫服罗裳又该怎么算?你说你不是道士,那静身道士又是谁?” 叶安目瞪口呆,他好似忘记了一件事,自己道士的身份已经既成事实,无法改变。 即便是走上文道,即便是拜王渊为师,也是存在两种身份。 从拜玄诚子为师开始,观妙先生亲传弟子的印记就已经戳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无论如何也摸去不得! “那老和尚不难对付吧?” “他的嘴厉害!” “脑子呢?” “脑子也好用的紧!” “拳脚呢?” “额……未听说他会拳脚功夫的。” “那就好办了!” 瞧见叶安在那里奸笑,玄诚子便觉得自己这个徒弟一定会在娄守坚面前吃亏,而且会吃大亏……………… 叶安却不以为然,看向逐渐远去的大相国寺资圣阁,他不在乎什么卧佛睡佛,娄守坚这个名字他好似有些印象,但说实话没有太多痕迹,这说明什么?说明不是很出名! 连史料中都是寥寥一笔待过的人,能有多大的能耐?便是得道高人又如何,自己不去招惹他,他还能好端端的寻自己麻烦? 车窗外的景象缓缓改变,自从如果大相国寺之后,顺着东门大街往东,一路上叶安越来越惊讶,也越来越奇怪。 铁佛寺,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