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何时离京西去?” 在听完叶安上奏后,赵祯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虽然这话与叶安的上奏完全不相及,但叶安却知晓自己这位学生的心意。 微微一笑道:“官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何况臣去西北又非生离死别,关系何必介怀?但就算是臣离开了,课业却不会少,每月皆有课业从凉州府送京,官家也需把月考寄送到臣那里才行,否则臣依旧要上谏的哦!” 瞧见叶安随意的模样,赵祯心中的阴霾一扫,顿时笑道:“如此甚好,便是先生远在凉州,也知晓朕的学业是否精进了些!” 稍稍顿了下,赵祯眼睛发亮的看向叶安道:“先生要建新军吗?朕是应允的,只不过……” 瞧见赵祯的犹豫,叶安当然知道他的顾虑,随即笑道:“官家,臣是秦凤路兵马钤辖,开府设衙是必然之事,虽非总管兵事之官,但却有辖制兵马之权,而组建新军亦然,在官家这里请旨后,臣还会上奏圣人的,当然也会上报枢密院,所有的章程走完,也不知多久,但这支新军必属官家统辖,臣只有指挥之权罢了,他们乃天子新军,亲军!” 天子亲军,这是多么响亮的名声,也给赵祯这个少年人极大的鼓舞,毕竟……哪个少年不热血? 但很快赵祯便又冷静下来道:“先生,朕有亲军,御前诸班直便是宫中近卫,天子亲军……还有上四军中的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神卫军,亦算是天子亲军,威武霸气……” 说实话,瞧见赵祯骄傲的模样叶安差点就信了,随即苦笑道:“没错,上四军还当真是威武霸气!起最猛的名字,挨最毒的打!” 赵祯一时没有听清好奇道:“先生说什么?” “臣是说这些军队都是在京中的拱卫宫闱的,无法离京征战,也没有多少军功,官家难道不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军?能够杀敌建功,保家卫国的真正可战之兵?!” 能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赵祯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不禁豪气干云道:“先生只管去做,朕自会给你助力。” 与赵祯的兴奋不同,叶安想的则是更多,也负担的更多,天子亲军的装备,训练,战斗经验,心理素质这些都是他要操心,训练的。 叶安叉手道:“谢官家,但还需官家暗中保密,此新军乃甘凉二州之军,为的是对抗党项与回鹘,秘而不发才可出其不意!” 赵祯微微思量便应下:“这是自然,先生放心,朕不会走漏风声,知晓你要先做后报,朕会责令枢密院,至于中书省……多多隐瞒便是了。” 即便是赵祯,在没有亲政之前也是对中书省多有顾忌………没办法,在大宋文臣管的可宽了,即便是君王也不能为所欲为,在面对中书省时赵祯还是没底的。 但这已经足够,叶安笑道:“官家放心,中书省那边无需多虑,毕竟是天子亲军就算是事后知晓也不会过多言语。” 赵祯点了点头,但又紧张道:“朕听闻甘州以不太平,凉州府更是死了两任知州,先生在西北的时多加小心才是!” 叶安哈哈大笑:“官家,那两位是带着国朝的法度去的,而臣不同,臣是带着天子威仪和强权去的!” “这倒也是!先生不是去安抚西北,而是去震慑宵小的,朕只是希望先生多多保重,朕心中挂念你。” 叶安笑着点头应下,同时不厌其烦的向他阐述甘凉二州的重要,以及党项人的野心,此时的赵祯才明白,原来甘州的糜烂一直是李德明在背后捣的鬼。 如此也证明了党项人对甘凉二州的觊觎,叶安当然趁热打铁的开始教学任务:“官家,党项人想要吞并甘凉二州,那我们不需要了解他的具体阴谋是什么,只需要知道敌人需要的就是我们要守护的,这样总是不会有差池,不是吗?” 赵祯微微一呆,一切问题便豁然开朗,是啊!只要不然李德明图谋甘凉二州的计谋得逞,管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朝中的衮衮诸公不明白?! 叶安与赵祯深谈了很久,就在要走之前君臣二人在垂拱殿的后殿门口对视许久,最后叶安叉手一礼算是拜别,而赵祯作为大宋天子,居然双手相叠,以学生之礼为叶安送行。 边上等候的陈琳与蓝继宗两人几乎看呆了,君王怎能给臣子行如此大礼,这不合规矩,但眼见四下无人,两人立刻干咳一声的上前,蓝继宗扶着赵祯离开,而陈琳几乎是拽着叶安奔出垂拱门的。 …………………… 赵祯与叶安之间地关系原本非常简单,就是君臣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安也一直把赵祯当作自己的一个学生。 只不过在赵祯看来却完全不是这般,他从小便是大宋天家的唯一皇子,真宗皇帝忙着东封西祀,想着长生不老,沾沾自喜于澶渊之盟中,又顾着自己的“假脸面”。 而刘娥一边要帮助真宗皇帝处理政事,一边又要培植自己的力量,而她同时又并非是赵祯的亲生母亲,无法像对待自己孩儿一般去给予赵祯母爱。 于是赵祯虽然贵为国之储君但在深宫之中极少获得来自家庭以及亲情的关爱,在叶安看来,赵祯能长成今天文质彬彬,气度儒雅的模样实在是老天爷赏饭吃。 用秦慕慕的话说,赵祯就相当于是原生家庭受害者,甚至比原生家庭还要惨,他的原生家庭本就是假的………… 于是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赵祯这个大宋天子是一个缺爱的孩子,从未享受过亲情照拂的他在遇到叶安与秦慕慕后,便下意识的被他们随意的态度和那种朋友般的关心给拉近了距离。 连蓝继宗和陈琳这样的宫中大官都能看得出,官家是把秦慕慕当作亲姐姐般的来看待,也把叶安这个侍读学士当作了兄长来看,这是大逆不道的话,没人敢说出来,但在宫中的内侍哪不知晓?! 不过凡是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几乎都被刘娥扑杀在了宫禁之中,从那之后便没人再敢议论云中郡侯与阳城县君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