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厮罗是有预谋的拖延时间,想要追上他几乎不可能,但他也太小看大宋的办事效率了,想要轻松获得朝廷的承认需要一个繁杂的过程。 单单是中书省的行文就需要好长一段时间,何况还有刘娥的诏书要经过翰林学士的起草和修改,若是太过甚至有可能被封驳。 不要小看相公的权利,有时候刘娥的意见必须要得到吕夷简的点头, 如此才能算是正式诏书,否则单单是中旨还不能让角厮罗获得大宋上下的认可。 但吕夷简同样有左右刘娥意志的能力,叶安担心的就是文官对外族的“宽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宋的文官对待归化的外族呈两极分化的态度,弱小的便不拿人家当人看待,强大的反而给予更多的优待。 看看西羌人与党项人之间的差距就知道,这在叶安看来就是一种欺软怕硬的表现, 但在大宋的文臣嘴中就变成了抚强压弱。 这一直是大宋的国策,对于强大的外族蛮夷以安抚为主, 至于那些已经归附的或是臣服于大宋的较弱外族,多以施压来使其安稳。 但这样做的结果恰恰相反,如此一来只会让强大的外族更加瞧不起大宋,屡次犯边,而已经归附大宋的小部族则会开始愤恨,甚至是造反。 叶安也不知道大宋的官僚体系如此成熟的情况下为何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难道不应该拉拢弱者共同对抗强者吗?为何要扶强除弱?!在赶往东京城的路上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从宗哥城直接赶往东京汴梁是一场漫长的旅途,但叶安不敢有任何的停歇,也不敢在这秋意盎然的季节里欣赏大宋江山的风景。 陈琳没办法离开,他是监军,走不得,曹仪是叶安唯一能信任,并且能够应付突发情况的将领,即便是将西烈军和怀远军的兵权暂时交给他也不会担心。 一路都在官道上奔驰,随他一起的还有十来个亲兵,为了方便在驿站更换战马赵虎等人甚至在背上插了绚丽鸟羽所制的檄羽。 每当叶安一行出现在驿站的时候,原本还懒散的铺兵立刻便精神起来,这一幕都给他们看傻了, 从来也没见过有这般赶路的。 一骑三乘也太过奢侈了些, 每个人的头上还都插着檄羽,这东西可不是随便穿戴的,便是急脚递也只能佩戴一支檄羽毛而已。 可眼前这群人每个人头上都插了三支眼色艳丽的檄羽,每一支都代表了西北军情紧急,任何递铺驿站都必须优先供给这些人。 为首的年轻人虽是一身劲装,但从他衣襟里的紫色服饰以及头上带着玉冠便知晓身份不凡,腰间还能瞧见金鱼袋,一看便知是个从三品上的文官! 如此年轻的贵官,还有猛如虎豹的骑士护送,递铺的驿丞和铺兵们只能想到一个人,云中郡侯叶安…… “西北有夜郎,党项闻之仓皇!” 这已经是关于叶安童谣中最实用的一条,简直是万金油一般的存在,无论是东京城的百姓,还是西北的百姓都能念叨这么一句。 铺兵们不敢打听叶安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是如此赶路,只是殷勤的准备最好的吃食,并且给马饮水喂最好的草料。 常年接待递役的铺兵岂能看不出去这些都是最好的军马,三匹换乘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给水袋里灌满水, 干粮倒是不用准备, 马背上的军粮完全够叶安等人吃上半个月,这是叶安与亲兵们几日来吃的最安生的一顿饭。 谷跸 就算如此,在简单的吃喝后叶安还是一刻没有停歇的便上路了,在野外过夜也是经常的事,大好的时间不可能在驿站中耽搁下来。 只有星夜兼程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追上角厮罗,最少也在朝廷还没有下达正式文书之前赶到东京城,阻止角厮罗的计划。 一路上没有人敢拦叶安一行人,尤其是在叶安如此焦急的情况下,赵虎等一众亲兵也不敢懈怠,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还在迁就叶安的骑术,但逐渐的赵虎等人发现叶安的适应能力很强,即便是如此强度的急行军之下,侯爷并没有被累垮。 近半个月的时间叶安才刚刚赶到东京城下,而此时距离角厮罗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看着侯爷连衣服都不换便要进程,赵虎等一众亲兵不禁劝道:“侯爷,咱们都到了东京城,还是先回府洗漱一番,换一件衣裳再去面圣吧?” 叶安坐在马背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道:“看我的眼袋大吗?” “大!” “衣服脏吗?” “确实有些不整!” “好,如此才能看出本侯的风尘仆仆,现在就进宫去!角厮罗跟老子玩这一手,那留给我的时间就不多了!” 叶安说完便脚下用力催马入城。 南熏门口的兵卒都是巡城司的老兵,在瞧见叶安这幅邋遢的尊容以及一群骑兵脑袋上艳得过分的羽毛后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上前道:“云中郡侯这……这是怎生了?!为何如此风尘仆仆?!” 叶安瞧了一眼南熏门的头子指了指赵虎等人脑袋上的檄羽道:“看不见吗?军情紧急!” 门头子小心的开口道:“侯爷,小的多句嘴,您是秦凤路兵马钤辖擅自离治回京,恐被人弹劾啊!” “废话,本侯当然知晓,所以才说是军情紧急,否则吃饱了撑的,大老远从甘凉一路赶来!” 既然叶安都这么说了,门头也不好说什么,挥了挥手便对禁军道:“快些搬开叉子,让侯爷入城!” 南熏门乃是东京城的主门,为了限制车马和御道上一样,特意加了朱红叉子,待叶安率人过了城门,门口的禁军便围在了一起。 “叶侯怎生从甘凉回来了?” “不知晓,看这模样便知西北出了大事嘞!” “再大的事也不至于叶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