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与张文进将凉州城中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奏报给了朝廷,他们只期望快点得到来自朝堂的旨意,毕竟朝堂的计划出了大变故。 也不知是怎的,辽朝度支官耶律然居然拿着十五万贯的交钞来榷场务兑换货物,并且扬言若不拿货物给他,他便要回朝奏报大辽皇帝,说大宋以交钞欺骗大辽,所谓的岁币根本就是一堆难以使用的废纸。 钱江与张文进可不敢擅专,只能想尽办法的劝他用手中的交钞去购买凉州府的货物,毕竟这里也是大宋的土地,交钞还可以用嘛! 可谁知耶律然却冷笑道:“哦?这里是大宋的疆土?那为何本官手中来自大宋的交钞却用不出去?就没一家商铺愿意接手本官手中的交钞的!所有的店铺瞧见本官以交钞会帐,皆是推脱说没货了!本官分明瞧见旁人去提的货!” “这应该不可能吧?”张文进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钱江则是好言相劝道:“是不是那河西商贾不愿贩卖货物给你辽朝,要不试试其他商贾?” “怎生不可能?别说是河西的本地商贾,就连来自东京城的商贾也不用交钞会帐,连东京城的商贾都不愿用交钞,本官手里的这些交钞岂不成了废纸?!你榷场务乃是宋廷的官营买卖,也不用交钞?!” 被耶律然这话一怼,两人同时沉默,现如今问题大了,他们二人谁也没想到耶律然居然不找凉州府的麻烦却来寻自己的晦气了。 他们忘记了一点,耶律然是来干嘛的?当然是用手中的交钞来买东西的,交钞对于辽朝来说一点用也没有,他们需要的也不是钱,而是物资! 只要能把手中的交钞换成棉花,棉布,羊毛,毛线,甚至是毛衣,绸缎,瓷器,茶叶,亦或是香皂,香水等物,无论对方是谁都无妨! 而大宋的榷场中却有着大量辽朝需要的货物,耶律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并且相比一般的商贾,榷场的背后是大宋朝廷,自然不会,也不敢承认交钞毫无价值。 耶律然现在也发现了交钞的问题,自己手中的交钞就是一口大锅,若是不能处理掉,往大了说是影响宋辽之间的关系,往小了说便是自己无能,总不能带着十五万贯的交钞来,再带着十五万贯的交钞回吧? 就算钱江与张文进二人把货物的价格提高两成,甚至是三成他也认了,只要能把手中的交钞兑出去,自己带着货物上路就行! 被逼无奈的钱江与张文进最终决定,为了自己的前程与身家性命,将榷场中的货物提价三成售卖给耶律然,想尽一切办法吃下这十五万贯的交钞。 他们二人不是傻子,钱江拉着张文进密谋了半天,最终得出了这唯一的办法。 张文进还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外面脸色阴沉的耶律然,继而转头对屏风后的钱江道:“咱们如此擅作主张,一气将榷场中的货物都给了辽人,事后朝廷追究起来该如何?” “你是不是傻了?!” 钱江又惊又怒道:“这时候可不敢犹豫,无论朝廷还是官家皆不想得罪辽人,若辽人那不到货,这十万贯的交钞就是一场骗局,辽人若真的动怒,挥师南下这罪责你我可承担得起?!再说了,咱们兑了十五万贯的交钞,这交钞便是值钱的,河西这些惴惴不安的商贾还不相信咱们榷场务?还不相信交钞的价值?也就不会上门挤兑,也会继续使用交钞,无非是咱们今年的税没了,朝廷和官家若是知晓其中细节必然不会深究,说不得还会给咱们升官……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对啊!左右不过是朝廷在河西的商税罢了!眼下这批税没了,咱们还可以加税啊!只要向朝廷说明利害,嘿嘿,朝廷必然会同意加税,河西本就有钱,有货,加税也没人敢说个不字,高!钱老弟着实的高啊!” 两人定计之后,便欣然同意了耶律然以交钞购买榷场货物的想法,但他们却忘了挤兑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俩个蠢货甚至还光明正大的让小吏带着耶律然去提货,并且亲自将耶律然给送出榷场务的衙门口。 这下算是开了交钞兑换的口子,无数得知消息的商贾在第一时间将家中的交钞翻找出来,要求榷场务以等价兑换他们手中的交钞。 就算衙门中的小吏在榷场务的门口张贴告示,说明已经无物可换的情况下,他们依旧堵着大门不愿离去,声称没货可以用其他值钱的东西来换,实在不行就用铜钱嘛! 钱江与张文举大惊,这才主动派人去城主府以及凉州府衙门,可这一次却是无人接见,无奈之下两人只得亲自出面去求。 现在的钱江是真的后悔了,悔得连肠子都青了,谁能知晓那个女人居然在那场交易会后连自己的面也不愿意见了,不光自己吃了闭门羹,就连去往凉州府衙门的张文进也是如此。 他不明白,原本还是自己掌握的主动,为何在一瞬间就变的如此被动,之前明明是那个女人派人四处寻自己的,现在自己却连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手下的小吏一路小跑的走了过来,额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大的青包,见了面便带着哭腔道:“钱提点,您快想想办法,小人出去了三回,三次被那群刁民给打了进来,您看小人脑袋上的包,张提点如今也没个主意,在签押房里转悠,听说他以收拾细软打算离开咱们榷场务衙门了……” 咔嚓,钱江狠狠地放下茶盏,谁知用力太大竟将茶碗给拍碎,恶狠狠的盯着小吏道:“去门口给我顶住,万万不可让这群刁民给闯进来!凉州府的商贸司可来人了?” “没有,别说是商贸司,就连街面上的脚巡也不见踪影,凡是官面上的人一个也没来啊!” 钱江心中发苦,指了指隔壁的方向:“他张文进呢?可走脱了?” “哪能啊!这群刁民里外三层的将咱们榷场务衙门给堵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钱江大骇:“难道因此事便敢造反?” 不等他说完,公廨的们就被猛地推开,钱江吓了一个哆嗦却瞧见来人正是张文进,正打算开口询问